道士皺眉思索了片刻,料定這少年所言多半為真,若燕嶺鎮真個鬧了屍禍,那亂子可就大了。
“小施主莫慌,此事幹系重大…。”江塵本想著先勸慰對方一番,可那水月一聽,便以為道人想要推脫,於是,剛止住的淚水又似洪水氾濫,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道爺…您慈悲慈悲,一定要救我師傅!”他哭喊著抱住道人小腿,哀求不止,江塵皺眉瞥去,眼瞅這小子把一臉的鼻涕一個勁兒往自個兒身上抹。
也顧不得再言其他,趕忙拎著後衣領將少年提溜起來,略帶恐嚇道:“小施主若還這般哭鬧,貧道可就走了!”
水月嚇得趕忙抿住嘴,兩邊嘴角下垂,只淚花在眼眶打轉兒,卻不敢發出半點兒哭聲。
江塵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施施然放下了他,笑道:“燕嶺鎮如何走?貧道這便去救人。”
“道爺?您…您就一人過去?!”
水月聞言嚇了一跳,淚花都給憋了回去,嘴巴半張著,傻愣愣瞧著道人,直以為是自個兒耳朵聽岔了。
“呵……”
江塵眸光閃動,臉上浮現一抹笑意,“貧道自是一人前去,莫非…小施主也要同行不成?!”
水月小臉刷的白了,縮了縮脖子,有些結結巴巴道:“那地方活屍極多,道爺您…您一人前去,豈不是…!”
道士搖頭失笑。
“小施主多慮了,人去的多了,反是累贅罷了,貧道一人足矣。”
言罷,卻是轉身就走,只是剛邁出幾步外,忽又折返了回來,二話不說,將某個物事塞進了水月手裡,叮囑道:“你且去府衙一趟,將燕嶺鎮之事告知太守,若有差役與你為難,只須拿出此物便可!”
等道士的背影消失在人流裡,水月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摸了摸額頭上隱隱作痛的青包,立時疼得呲牙咧嘴。
他低下頭,攤開手掌垂目一看,掌心處卻是一錠銀子,周遭嘈雜聲為之一靜,接著四下裡便投來不少貪婪目光,水月腿肚子一顫,忙將銀子揣入懷裡,悶著頭快步往府衙跑去。
…………………
燕嶺鎮。
一別往日裡的生機,鎮子裡靜悄悄的,四處瀰漫著死亡的氣息,只狼藉不堪的營寨上空,一群盤旋撲飛的老鴰叫聲哀慘。
道士方邁入鎮子口,頓覺一股子濃烈的血腥腐臭味兒猛然在鼻腔炸開,讓人聞之作嘔,舉目四顧間,眼前營寨卻似遭了一場兵禍,隨處可見的殘肢、斷臂、與零碎臟器散落一地,將泥地染成了暗沉沉的紅色。
一處傾倒的桌案邊,一顆年輕的頭顱被啃咬的面目全非、露出慘白的顴骨。
此刻早已辨不清生前模樣,僅餘下一隻慘白眼珠子,空洞且無神的望著前方,那暗淡的眸子裡仍殘存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江塵也算見慣了血腥場面,可眼前的一幕幕依舊讓他有些不適。
他緩步走到一具還算完整的屍首前駐足,之所以說這具屍身還算完整,概因其五官與腦袋皆完好無損。只脖頸、手臂上多了一些咬痕,而真正要了他命的,卻是腹部那一道巨大且猙獰傷口。
上頭血跡未乾,半截血淋淋的腸子連並被啃食了大半的心肝,就這麼赤裸裸暴露在了江塵眼前。
其身上皂衣雖然殘破,卻也能表明了死者的身份…
江塵嘆了口氣,俯下身,伸手便要為其合上雙眼,此也算是讓其死而瞑目了。
可手剛捱到近前,死屍陡然掙扎起來,那張痛苦扭曲的臉上盡顯猙獰,張口嘶吼著咬向江塵手腕。
道士眉頭一皺,倒也渾不在意。
只將手腕一翻,立時幾道符籙飛出,變作活屍的衙役還未湊到跟前,便已被符籙打翻在地,身子抽搐了幾下,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