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起身,從飛馳於萬丈高空之上的小型靈舟上一躍而下,頃刻間沒了身影,讓顧承瀚想抓都找不到人。
衣袂輕飄,翩若遊鴻。
蹁躚身影乘著風,沐著光,悄然降落於蔥鬱枝椏間。
林間徘徊的野獸感應到莫大威脅,紛紛躲進洞穴中,不敢出來,只有一隻傻乎乎的小白兔子蹦蹦噠噠地,還在尋找食物。
一根青翠欲滴的菜葉子被送到小白兔面前,它探著三瓣嘴嗅了嗅,聞到一股淺淡的靈氣,紅眼睛頓時亮了亮,連忙張嘴叼走菜葉子,護在毛茸茸的小身子底下拼命啃吃。
生怕晚了,就被人給搶走了。
一聲輕笑,帶著無限懷念。
傾月想起來,她初遇阿米的時候她也和這隻兔子一樣,怯生生地,看著膽子很小,卻分外護食。
那時候她奶孃不過開著玩笑想從阿米碗裡拿走一塊糕點,就差點被咬出血。
偏偏就是這樣的阿米,甘願將自己所能得到的一切糧食都送給傾月吃,生怕她餓著半分。
指尖拂過眼角,帶走那抹濕氣。
傾月起身,沿著記憶中的方向尋找當初埋葬阿米屍身的洞穴。
當年的記憶很是混亂,許多地方模糊不清,還好修士記憶力超群,仔細回憶,總能從各種角落裡扒拉出來幾分蛛絲馬跡。
如此磕磕絆絆地,也讓傾月成功尋到了那處洞穴口。
洞口處堵塞著一具野獸骸骨,骸骨前半部分被狹窄的洞口卡得死死,後半部分露在外頭,四周隱約還能見到劇烈掙扎的痕跡。
看來當初那隻追殺她們的野獸一直不死心,想著要鑽進洞內吃掉傾月,不料害人終害己,最後卻是被卡在洞口,生生餓死。
傾月俯身抓住骸骨一角用力一扯,歷經風吹日曬的骨骼立馬散落一地,露出前方洞口。
她踏著野獸屍骨,一步步鑽進洞裡,尋到了當年封存九天玄冰焰的石室,也尋到了阿米的屍身。
施法將屍骨縮小,存放進早已備好的棺木形玉盒內封好。
「阿米,姐姐帶你回家。」
踏出洞穴的剎那,傾月並指為劍,向後一劃。
凌厲劍氣並發而出,以摧拉枯朽之勢襲向洞口,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整個地面似乎都往下塌陷了一截,林雀驚飛。
再回上京,看著熱鬧喧鬧的街道,傾月頗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建築還是那些建築,熟悉,卻染上了陌生。
她獨行漫步於其間,從前是其中一員,如今不過一位過客。
「顧傾月。」身後傳來一道驚呼,傾月腳步未停,繼續朝前走去,似乎這個名字與她無關一般。
那人見她不應,忍不住探頭去看她的臉,卻只看到一片朦朧面紗。
「是我認錯了嗎?」
「夫人,夫人,您別走太快,等等奴婢!」一大幫丫鬟帶著護衛快步跑來,將半路認出傾月的女子團團圍住。
「環兒,你看看那個人,像不像顧傾月?」顧傾芳緊扣著貼身丫鬟的手腕,指著逐漸遠去傾月的背影讓她辨認。
環兒眯著眼望去,確實見到一道有些眼熟的背影,但還是不以為然地笑道:「夫人您在說什麼呀,大小姐早就在兩年前死了。」
「真死假死,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這句話顧傾芳憋在心底沒說,生怕隔牆有耳。
這些年來,她在那兩個女人手底下討生活,過得戰戰兢兢,苦不堪言,內心不止一次懷念過從前傾月姐姐還在時的日子。
可惜,即便傾月姐姐還在,也不會原諒當初對她落井下石的庶妹吧。
還好,她的苦日子總算是熬出來了。
顧傾芳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