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連翹一顆心登時落了地。
從第一次見面時她就瞧出,吳彩雀是個極有分寸的人,肯讓步,卻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平日裡固然大大咧咧,但也並非一點心眼沒有,且還存了那麼兩分圓滑。葉冬葵性子莽撞,許多時候一句話不對就要發急,如今有了這吳彩雀在身邊,該是會好得多。
秦氏將那個“利”字看得很重,到時候,未必會滿意這樣的安排。可那又如何?由著她和吳彩雀掰扯去吧!
“好了,操心你自己的事吧!”
吳彩雀含笑拍了拍她的肩:“總之你眼下最緊要便是把自個兒漂漂亮亮的嫁出去,別的你什麼也莫理。你哥是我男人,我合該將他照應得妥妥當當,還有小丁香,我不敢誇口說拿她當親妹子一樣看待——畢竟對我親妹我是要直接上手揍的,但我也定然不叫她吃虧。咱家的情況與別家很不同,這一點我非常清楚,自會看著辦,你只管安心。”
說著便笑起來,用手去扯葉連翹衣領,笑著嚷“來來來,叫我瞧瞧你身上的面板養得如何”,姑嫂兩個壓著嗓門在屋裡笑鬧一陣,瞧著時辰不早,便一同去了灶房張羅晚飯不提。
……
府城距離清南縣不遠,葉連翹算不得遠嫁,然而當中卻也有半日的距離。未免正日子那天耽擱事,七月初七,衛策便領著他那一眾接親隊提前來了月霞村,當然,這一回他自是再不能大喇喇往葉家去,便在萬安慶家安頓下來。
葉連翹聽吳彩雀說那迎親隊伍已來了,可沒工夫去管他們是何情形。
將要嫁女,葉謙便沒去他的醫館,留在家中照應大小事,葉冬葵要同吳彩雀兩個前去送親,自然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一大清早,葉家門前便是一片喧囂之聲。
一早薛夫人便打發人送了禮來,吃過午飯後不久,松年堂裡姜掌櫃和曹師傅兩個也都來了,自也不會空著手。這樣的場面,那曹紀靈自然不會錯過,也等不得地跟著早早前來,悶在葉連翹和小丁香房中,大嗓門連走在外頭村路上的人也能輕易聽見。
“咱倆認識這麼久,在一塊兒玩的機會卻攏共沒兩回,怎麼著你就要嫁了?”
這曹家姑娘即便只是坐著也不安生,兩條腿在床邊不住晃盪,東瞅瞅西看看,不計見了什麼事物都必定要拿起來瞧瞧,一面很是不滿地對葉連翹埋怨:“去年被油燈燙過之後,我爹便把我管束得格外緊,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許,簡直像是要把我綁起來一般,唯獨沒拘著我同你玩。這可好,你嫁人也就罷了,偏生還要往府城去,那般遠,往後我見不著你,心裡惦記可怎麼好?”
“那你也找個府城的人嫁了。”
葉連翹這會子卻是沒時間陪她瞎扯,隨口一句,便彎腰摟住小丁香,在她耳邊哄:“你這是到底要哭到多早晚去?明兒起來兩隻眼腫得桃子一般,你不怕孫嬸子家的哥哥笑話?”
打從晌午瞧見衛策等人進了村,小丁香那眼淚珠子就沒停過,哭得氣兒也喘不上來,秦氏沒力氣哄,吳彩雀哄不住,只得將她推來了葉連翹這裡。
“我曉得你去了府城,往後就不怎麼回來了……”
小姑娘抬手抹抹眼睛:“大嫂說你嫁人是喜事,我哭哭嚎嚎不吉利,可我忍不住呀!以後你便不管我了?”
她這樣,就難免讓葉連翹想起剛來這大齊朝時,三兄妹相依為命那最難的時光,不由得鼻子也有點做酸。
那樣的感情,自然是格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