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兩口的事兒,我不說就是了。”
夏春朝不願多言此事,便岔了話說道:“太太叫了廚房裡春嫂女兒去補缺,我想著不如今兒就叫長春過去。你覺得怎樣呢?”陸紅姐說道:“嫂子做主便罷,我那兒地方空,隨長春幾時過去罷。”夏春朝聽聞,便打發珠兒出去傳話。叫長春即刻收拾了包裹,挪到陸紅姐屋裡。又傳了彩蝶上來,送到上房。
這彩蝶今年雖只十五,卻是生的頗有幾分姿色,兼之百伶百俐,凡事一聽便知,便有幾分心高氣傲,一心只要在眾家人裡出頭。奈何夏春朝掌家甚嚴,輕易不添人手。故而她在家中長至十五歲,一無差事在身。去歲重陽,陸家擺宴款待親朋,事多忙碌。春嫂便使了個託詞,在夏春朝跟前千求萬求方才得了個差事,將女兒帶進廚房。滿擬自此一家子便吃了個雙餉,誰知天不遂人願,這彩蝶灶下燒火時不慎被火燎了臉。夏春朝憐其家窮,又突遭不幸,便厚與銀兩,又延醫醫治。然而這火傷是極難醫治的,彩蝶在家歇了幾月,面上傷勢雖愈,卻落了塊疤,再不得進來領差。此女心氣甚高,突遇此事,氣恨交加,只是無可奈何。
偏巧近日陸家事多,柳氏嫌閤家下人皆是夏春朝手裡出來的,有意選個心腹。又因要防著陸煥成上心,閤家子挑遍了,選中彩蝶。春嫂正愁女兒在家焦壞了身子,忽聞此事,當真喜從天降,滿口應下。見奶奶打發人來傳喚,當即攛掇著女兒收拾了進去。
彩蝶一路低著頭,跟著來人進了上房。
其時,忍冬正在內房門外坐著,見她進來便起身道:“姐姐來了,姐姐稍等,我進去告訴太太。”
那帶她來的人便笑道:“姑娘在這兒候著罷,我先去啦。”彩蝶連忙笑道:“嫂子慢走,往後我還多得嫂子照應。”那人一笑,便去了。
須臾,忍冬已自裡頭出來,說道:“太太叫姐姐進去。”彩蝶聽聞,便隨著忍冬走了進去。
進到裡頭,便見柳氏穿著家常舊衣,盤膝坐在炕上,手裡捧著一隻五彩瓷蓋碗,正雙目炯炯望著自己。這彩蝶低頭上前,離炕三步遠時跪了,端端正正的磕了幾個頭,就聽上頭說道:“地下涼,起來罷。”
彩蝶得了這一聲,方自地下起來,仍舊低垂著頭,一雙眼睛卻滴溜溜的四下打量。
柳氏看了她兩眼,便笑道:“你這孩子,只顧低著頭做什麼?抬起頭來,叫我瞧瞧。”彩蝶細聲細氣道:“我生的醜,怕嚇著太太。”柳氏說道:“我既叫你上來,自然知道前頭的事兒。你自管抬頭便了,並無妨礙。”說著,見她不動,又笑道:“莫不是你往後在這屋裡服侍,都低著臉不看人麼?”彩蝶聽見這一聲,方敢慢慢抬頭,仍兀自不敢看柳氏。柳氏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遭,又看她左半邊臉上果然有巴掌大一塊舊疤,容貌全毀,心下滿意。當即點了點頭,故作憐惜道:“臉上這傷可是去年燒的?好一個端正的丫頭,真正可惜了。”
彩蝶聽她說起舊事,觸了心病,不由雙目泛紅。只聽柳氏又嘆道:“去歲上,我原是要你到姑娘房裡伺候的。只是你們奶奶說什麼櫻桃縱然病重,到底還在,沒有補人的道理,叫你去了廚房。若是依著我,哪裡會有這場橫禍?”說畢,又嘆息了幾聲。
她此言便意在挑撥,這彩蝶到底年輕,又事關機身,當即上了套。將一口銀牙咬了幾咬,方才低聲道:“是我沒福罷了,卻怨不得旁人。”
柳氏笑道:“我聽了你的事,心裡倒怪可惜的。本想叫你到屋裡服侍,只因你一向在家養傷,我這兒又不缺人。何況家裡的事素來是你們奶奶管,我是說了不算的,只好罷了。幸得如今長春要去服侍姑娘,我這屋裡出了缺要補人。你們奶奶原打算上外頭買,我立時便想起你來。這好處與其叫外人佔了,倒不如抬舉自家的人,就叫來了你上來。往後,你就是我房裡大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