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著溫柔沉靜,氣度端華。
釋初見得此女,亦頷首微笑道:“原來陸施主也一道來了。”那少婦上前,向著老僧屈身作福,微笑道:“勞煩大師了。”話音才落,一旁的少女便將手中的籤子遞出。
原來這二女是姑嫂兩個,家住京城竹柳街巷子裡。
那少婦孃家本姓夏,其家中祖上原是農戶出身,因其祖輩皆是勤懇精幹之輩,傳至如今這輩家財累積了無數,城中開有一間綢緞莊並一間生藥材鋪,鄉下亦有莊院土地,乃是個勤儉殷實之家。其父姓夏,城中人皆呼之為員外。嫡妻張氏,三年前不幸歿了,遺下二子一女。長子名夏恭言,今年已二十有四,十七歲上娶了城裡棺材鋪掌櫃女兒為妻,到如今尚不曾生育。次女便是這解籤的少婦,因她生在春分那日清晨,便取了個閨名喚作春朝。三子名喚夏恭行,交新年才十四歲,尚在學中讀書。
這夏春朝夫家姓陸,原是個書香仕宦門第,祖上也曾官至內閣。爭奈子孫不濟、紈絝敗家,到如今其勢早衰。傳到當今這輩,陸家唯有兄弟二人,哥哥名喚陸煥成,育有一子一女。弟弟名叫陸炆立,膝下卻養了兩個兒子。這兄弟二人早年有些不卯,為些瑣碎事宜口角了一場,便分了家。因其母陸賈氏由長房贍養,長房便也多得了幾畝良田。這陸煥成早年同上文所述之夏員外頗為交好,便向其借得百十兩銀子,仰賴祖蔭在京城步兵衙門裡謀得一份主簿差事。
陸煥成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子名叫陸誠勇,字達安。三歲那年同夏家定了娃娃親,聘的便是這夏春朝。女兒便與她取了個小名曰紅兒,家人皆以紅姐呼之。
這陸誠勇十七歲上娶了夏春朝,他本是個極俊秀體貼之人,夏春朝又最是個溫柔和順的性情,故而這二人雖是盲婚啞嫁,婚後相處卻倒十分和美。又因他讀書不佳,卻自幼習得一身好拳棒,其父陸煥成便趁職務之便,託人往軍中替他輕輕謀了一缺。
原只說混個前程,卻不料逢上西北兵亂,陸誠勇隨軍開拔西北平叛。到如今離鄉已有五年,這夏春朝心中渴想,又無法可施,因思及這大德寺籤文靈驗,便趁著吉日攜小姑出來上香求問。這陸家婦女皆是信佛之人,逢年過節必要往這大德寺送些香油銀米,那陸賈氏又常在佛前上供,故而這陸家女眷同這寺裡的僧人倒也相熟。
那釋初聽聞,便將簽字接了過去,低頭定睛一看,卻見其上寫著一溜大字曰:“意在閒中尋未來,故人千里自徘徊。天邊雁足傳訊息,一點梅花春@|色回。”看罷,他微一沉吟,問道:“敢問施主求問何事?”夏春朝粉面微紅,含笑輕聲道:“問遠人。”陸紅姐更高聲說道:“我嫂子就是想問問,我哥哥大約幾時能回來。”
那釋初聞言頷首,說道:“此籤之意,為一切所望,皆有所得,只是尚需時機。施主只管耐心等候,日後必有佳音傳來。”
夏春朝聽這說辭,卻如沒說一般。正待再問,卻見一波人流自大殿出來,四個才留頭的青衣小廝在前開路,後面一眾僕婦簇擁著一名妙齡少女款款下階。那少女穿錦著緞,腕籠金環,顯是富貴人家出身。只是頭戴帷帽,不辨妍媸,那帷帽上亦鑲珠嵌寶,華貴非常。一旁有個發挽雙環的丫鬟,手持一把團扇,高舉著替她遮陽。她身後一眾僕婦,穿戴亦也不俗。
這起人下了臺階,那少女卻駐足不前,向丫鬟吩咐了一句。登時便有兩個青衣僕人走上前來,一陣推搡喝罵,將求籤人群趕了開來。
夏春朝姑嫂二人因正立在攤前,不曾防備,便吃人推了一把。夏春朝今日穿了一雙高低木底子繡鞋,便有些站不牢靠,被人這一推,險不栽倒,幸得丫頭寶兒並陸紅姐在旁扶了。那陸紅姐性情最烈,就是一塊爆碳,眼見嫂子被人欺凌,便張口罵道:“誰家使出來的奴才,這等粗野無禮!人家婦人在這裡站著,也上來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