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所累。”子建說罷,看了看我,“子桓還說,不論你作何選擇,他都接受,不會有絲毫怨言。”
我沉默,心中痛如刀割。這便是權力地位的代價嗎?從今以後,寵幸哪個女人,都不再是家事,而是國事。
“在你的心中,家國天下,兒女情長,到底孰重孰輕?”
“兒女情長為一己之私,而家國天下涉及萬民,輕重緩急,自是一目瞭然。”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我的選擇,在他心中恐怕早有了定論。”我淡然一笑,摘下手中的白玉鐲遞與徐凜,“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錦水湯湯,與君長訣!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昔日諾言已逝,我與他之間,已無糾葛!”
徐凜聞言身子輕震了一下,還是面色平靜地躬身接過了那一抹瑩白。然後迅速看了一眼身邊滿臉淚痕的幼嬋,轉身離開。
徐凜離開幾日之後,洛陽傳來訊息,說甄宓因作幽怨之詩而被曹丕賜死,死後“以發敷面,以糠塞口”而葬。即便是下葬之人,也未曾再見這昔日名動四方的絕色女子的最後容顏。
訊息一出,舉國震動,彷彿一石激起千層浪。人們紛紛暗自議論,有人憤怒,有人惋惜,有人說曹丕見色忘義,喜新厭舊,有人說郭嬛妖言惑眾,殘害甄姬。種種傳言,不勝列舉。
冷夜無聲,我騎在馬上,靜靜地凝視著太平谷中那一片火光,滾滾而起的煙塵彷彿要把那月亮也遮擋。我的身後,是離開許都的道路。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辦妥,你也可以回洛陽覆命了。”我淡淡地對身後的子建說道。
“倉舒要我替他照顧你,我既已答應,又怎能食言。”子建說著,桀驁的眼眸定定地望著我。
“照顧我嗎?”我輕笑,“那我要你帶我去見一人,你可答應?”
“誰?”
“徐元直。”
“為何?”
“看病的郎中說我身上並無半分攜毒的跡象,所以有些事情,我還想弄清。”
第五十九章 宓生如夢
“你是如何知道,當日來給子桓另半卷《青囊經》的那個人,會是徐庶?”
“當日我在荊州之時,徐元直曾經為我診過脈,我記得他當時望聞問切之手法,與華神醫如出一轍。於是我便猜想,他的醫術,很可能是華佗所諭。再加之當我深中劇毒之時,那人出手相救卻又不肯留下身份,這種事情,也只有徐庶才做得出!”我騎在馬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腦中思緒迴轉,隱隱覺得從一開始,就有一些事情是我所沒有看到的。
“我中毒昏迷之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陣子的事,大家都不甚清楚。父親與子桓有意封鎖訊息,我只知道你身中劇毒,奄奄一息,後來幸得某人出手相救,蒐羅天山雪蓮、烏桓靈芝等無數珍貴藥材,才得救你性命。子桓因擔心於你,也同時病倒……然而其他細節,眾人並不所知。”
直覺告訴我,只要見到徐庶,這些疑惑便可以解開。
就這樣,我們三人行了將近一夜,直到晨光熹微,如墨的黑暗漸漸淡去。子建的馬一直在我前方半個身位處領路,最後,停在了一處偏僻的茅草屋前。我翻身下馬,腳步卻猛然僵住。
幾間簡陋的茅舍前,一個小童正立在籬笆圍成的院子裡。他的眼神有些驚慌,似是被我們三個人風塵僕僕的樣子嚇到了。
“別害怕,”我放柔了聲音對他說道,“我們不是壞人,請問你家徐先生可在?”
小童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聲音,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你可是甄夫人?”
我被他問得一愣,“你怎會知道?”
誰知那小童聞言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嗚嗚嗚,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