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草棚裡、屋角頭、圳坪溝、坡垇裡抓著一對 打野食的男女,捉姦的人忽然大叫起來,將全村的人呼喚驚醒,都跑出來看這場醜聞……可是這夜裡除了一片狗叫聲之外,並未出現什麼動靜來,村子裡久久是安穩平定的。
而這個時刻劉德鳳聽到屋外大群的狗在跳躍,在要命地哮吼,她不曉得這是怎麼一回事情,有點慌,急得她趕緊躡手躡腳起床來從窗戶裡往外窺視。她看見屋門口站著的那個人被狗包圍著,不斷揮著手裡的杆子,立在那裡,狗忽地朝他撲去,又忽地退卻回來。劉德鳳揉揉眼皮,耐心地瞭了瞭,由於黑暗,沒有月光,只看得分明那人的身影。劉德鳳於是仍然恐懼地不作聲。
那人低低地咳了一聲。
劉德鳳心底猛力地被錐了兩把那般——敏捷的神經使她差點暈眩過去。
郭大平!
她驀地開啟門,奔出門口。不錯,那人果真是郭大平。
郭大平一愣。沒話。眼睛在黑暗中閃耀著光芒。
沉默。
細風。星星。飄展的黑暗。
頃刻間,劉德鳳的視線模糊了,她感到頭重腳輕,身子發軟,好像就要癱倒下來。她深深地呼吸著。迅速地,劉德鳳慈母般緊緊地擁抱住郭大平,大聲地抽泣著,轉過臉去,把臉貼在郭大平胸前,哭得身子發抖。
郭大平輕輕地拍著劉德鳳顫抖的背。
刻骨的記憶不斷襲擊著她,猶如一陣風,從她那即將崩潰的空虛中衝破過來。啊,天啊,想想過去的日子,啊,天啊,想想自己……
郭大平此刻覺得血從心頭流淌,翻騰,飛躍。
不知不覺撩開她的衣角,郭大平往她胸脯裡伸進一隻手去撫摸著,她的乳房是那樣飽滿豐碩。他開始粗聲的喘息。
劉德鳳驀然停止了抽泣,靜靜地任郭大平撫摸著她那乳房。摸啊,摸啊,再摸啊,再摸啊再摸啊。劉德鳳多想喊出來。
郭大平這時才發現劉德鳳只穿著一件很薄的襯衫,腳上拖一雙厚厚的木屐子。她於是鬆開了劉德鳳。
“冷嗎?”
“不冷。”她搖了一下頭。然後,她拎起郭大平身邊的那隻大行包。“進屋去吧。”
郭大平這時看看旁邊,大群的狗不見了,唯剩下劉德鳳養的那條老狗蹦蹦跳跳搖甩著尾巴,呻著長長的舌頭,張著嘴激動地貼著郭大平的腿,時而聳起身子添著郭大平的手指。
51
進了劉德鳳的房裡,劉德鳳亮著燈,急急忙忙地找了一陣,最後在一個框子裡搜出一包餅乾,倒出用籮箕裝著,放在郭大平的面前叫他吃。郭大平拿過他那行包,拉開鏈子從裡面翻出幾袋子的糕點和巧克力來。劉德鳳接過一袋巧克力扯開取出一片,剝了紙塞進嘴裡咬了咬,不停地說:“真好吃,真好吃……這是什麼東西喲?”
郭大平道:“巧克力。”
“嘛子巧克力喲?嘿嘿嘿,真古怪的名字。”
“我們那什麼都有啊。”
“噢,你的家在什麼地方,我都不曉得呢,很遠嗎?”
“很遠,那地方叫北京。”
“北京?”
郭大平坐在一張矮凳上垂著眼皮,生怕與劉德鳳的目光相碰,偶爾悄悄打量她,眉來眼去之中,隱藏著正在燃燒的慾望。最後,他們的眼光碰在一起了,劉德鳳用一種十分飢渴的神情望著他。
話匣子一時中斷了,這種叫人難耐的沉悶持續著,隱約可以聽見屋樑上老鼠偷偷摸摸爬過的微響,還有外面屋簷下那老狗睡覺的呯吸的聲音,甚至可以聽到屋後那條溪水的潺潺流動。
郭大平的頭髮蓄著,已經很長了,耳朵遮掉了,齊著脖子背。嘴上嘴下的鬍子也留了一大撮。他那黑色的皮襖在淡暗的油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