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下心來,停在路邊半晌,他掉轉車頭,往辛雨澄的住處駛去。
他的腦海裡常浮現雨澄被楊英妮甩耳光、用開水淋頭、還有言語羞辱、以及過去常遭他母親刁難辱罵的情景,而雨澄總是默默承受,彷佛自己一切都不如人,活該被如此對待!這樣的記憶太深刻,揪住他的心,教他不禁擔心是不是他一轉身,她就會受到傷害?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才算真正保護你?當初你乖乖跟我結婚就好了!”他捶一下方向盤,濃濃的劍眉愈擰愈緊。
混帳!
他到底要作繭自縛到什麼時候?很快要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卻總是懷疑她當初純粹是為了金錢而出賣愛情,究竟有何意義?
如果他夠理智、夠冷靜,就會明白一個事實,當年即便如願和雨澄結婚,和他的家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母親討厭她,爺爺奶奶看不起她的出身低,她的日子肯定很慘,比現在更不快樂。
爺爺一年前因中風病倒。因為病倒在情婦家裡。教奶奶無法諒解,出院後便移居郊區別墅由傭人和護士照顧。奶奶一個月由沈淵陪著去看一次。谷夜嵐總共只去看了三次,她曾經也是被公公看不起的寒酸媳婦。
沈石佛苦笑。這就是一般人羨慕得要命的豪門世家。
他是怎麼了?為了辛雨澄愈想愈遠,反正她收下三百萬元是事實,他只要將她當成情婦看待就夠了,何必在乎她受傷或不愉快?
將車子停進大樓的停車格,來到住處,他自己掏鑰匙開門,很安靜,難道雨澄睡了?他輕輕關上大門,將公事包放在沙發上,推開主臥房的門,只留一盞小燈,但床上沒有人,她尚未回來?
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他取出手機……
突然從浴室裡傳來破碎的哭聲:“媽……你一定要逼死我嗎?我沒有錢,我真的沒有錢,我連十萬塊都沒有……為什麼每次都要逼我?我不是你的孩子嗎……不要——你不要過來找我,我拜託你、求求你,你教我到哪裡去籌五百萬元給你?弟弟不是有獎學金嗎?我沒有錢,我沒有辦法……我已經沒有愛情可以出賣了……”
她哭得淚流滿面,貼靠在浴室門片上,聽著手機那頭辛媽說出更可怕的交易,她尖叫著坐倒在浴室磁磚上。
“……你說什麼老華僑?你要我去美國嫁給老華僑賺取聘金?你瘋了嗎?你是我的母親嗎……啊啊啊——我情願你沒有生下我……對,你應該一生下我就馬上把我捏死……鳴嗚……”
沈石佛立在浴室門口,聽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想,她有多久沒哭過了?即使被楊英妮當眾羞辱,也只會把臉矇住了掉淚?即使兩人當初決裂時,任憑他如何撕心裂肺的怒吼,將她當成玩物一樣的扔上床報復,她也沒有哭過一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終於使她崩潰痛哭?
沈石佛想馬上問個明白,但是她肯說嗎?她從來不提她的家人。
他焦急的等待,直到哭聲靜下來,然後聽到蓮蓬頭灑水的嘩啦聲,又過了一會兒,她依然不出來,他忍不住敲門,沒反應,再用力敲門,沒回應。
“雨澄!雨澄!我進去了。”
突然有不祥的預感,他扭開浴室門走進去,“雨澄——”他驚心動魄的嘶吼出來,衝上去關掉蓮蓬頭的水,雨澄倒在地上,右手拿著美工刀,左手腕鮮血淋漓,血一直流,流在地上……
她割腕自殺了。
沈淵沒想到兒子會無故消失五天,只打一通電話“拜託”他擔待一下。第一次被兒子拜託,電話裡的聲音充滿疲憊、憂傷,沈淵直覺一定是辛雨澄出事了,他什麼也沒有多問,只告訴兒子儘管去做他想做的事,對家人說他去香港出差即可。
沈淵幫著兒子把家裡瞞得滴水不漏,這是父親對兒子、也是男人對男人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