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的燈火,徹夜未熄。
陸希之站在書房牆壁前,望著懸掛的盛京城輿圖,手中硃砂筆在輿圖上密密麻麻落下紅點。
盛京城四通八達,根本無法判定他們往哪個方向離開。
處處皆有可能,處處也皆不可能。
以前是大海撈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線索,陸希之不想錯過機會。
他徹夜未眠,眼窩深陷,鬍子拉碴,雙目猩紅充血,依舊死死盯著輿圖,腦海中一遍遍運算,想要推測她的路線。
「陸希之,你兒子送了禮物過來。」
祁北和蕭清風同小太子推開門走進來,看見他蓬頭垢面一臉憔悴,差點沒認出來:
「不過一夜,你怎麼老了十歲?」
小太子抱著星辰盤,看見陸希之變成這樣也十分心疼,道,「希二叔,你別擔心,陸陸給我們留了暗號。」
「他說了什麼?」陸希之的眼中瞬間綻放光芒。就像夜色裡點燃的焰火,一下就亮了起來。
「凌四以他徒弟的名義送了太子一份禮物。」祁北指著星辰盤道:「不出意外,他徒弟就是你兒子。」
陸希之立即接過星辰盤,這是一個普通的墨玉星盤,沒有留下任何多餘的痕跡。
配套一盒琉璃石,晶瑩剔透。
「我擺星的時候,發現缺一枚星辰。陸陸精通天文,他不可能沒發現少了一顆琉璃石。除非,他故意取走一枚,就是想告訴我們什麼。」小太子稚嫩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他們曾對局,軒轅珏十分清楚對方的水準。
二十八星宿剛好少一顆,他不可能犯這種簡單錯誤。
陸希之眸光一閃,立即將琉璃石一顆顆擺在星盤上,果然,二十八星宿剛好缺一枚。
如此時機,顏陸特意送來的禮物,必定是在暗示什麼。
「缺一,缺一。」陸希之望著星辰盤目不轉睛,突然靈光一閃,看向太子,「你們那天對局時走的第一星象是什麼?」
「北方玄武。」小太子記憶極好,脫口便道。
蕭清風驚訝道,「莫非他們往北邊走了?讓我們往北追查?」
「凌四此人,狡詐多變,不可能只走一個方向。昨天在北方,現在早就指不定在哪。」祁北淡淡道。
如果是指明方位,以凌四的應對,其實沒什麼用。
那糰子既然是他的徒弟,應該對他這位師父的行事作風,也十分了解。
這個暗號,不太可能是方位。
「不是方位,是時間。」盯著星盤默不作聲的陸希之,突然道,「玄武寓意長壽,落落還沒有離開盛京城,她想給岳父過完壽再走。」
蕭清風一臉驚異,「這都能猜到,你腦子怎麼長的?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父子同心?」
「有點道理。」祁北點點頭,認可陸希之的猜測。
「那我們把顏家包圍?到時候所有賓客一個都不放過,全部先抓起來!」蕭清風氣勢騰騰。有一個掌兵的媳婦兒,就是簡單粗暴。
越是到這種關鍵時刻,陸希之出奇的冷靜,「以落落的謹慎,不可能進顏家的門。我猜……她很可能是在遊街的時候,遠遠看岳父一眼。」
「那太難了吧。盛京城這麼大,到時候那麼多人,誰知道她藏在哪?」蕭清風皺眉。
陸希之卻第一次燃起了信心,道,「這已經是最好的機會。最起碼確定她什麼時辰會出現,根據遊街路線,鎖定能看到岳父的最遠距離,再提起佈置人手……就能找到她!」
「兩個難點。其一,推斷她所有可能出現的地點,一個不能漏,否則可能失之交臂。其二,隱藏人手不能被他們發現,否則會打草驚蛇。」祁北精準提煉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