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淑令看著他,輕聲笑道:
「聽聞你和沈家小妹關係不錯?沈小妹是個好丫頭。不過你也太不開竅了,女孩子是要哄的。就算人家不介意,你也不能不用心。」
「我前幾天去挑首飾的時候,看見夜氏玉樓的鐲子特別漂亮,你有空去看看,女孩子肯定喜歡。」
顧淑令細細教著,但這些話,季絡繹一句也沒聽進去。
他知道自己應該放棄了。
但這些年他早已經習慣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看著她。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連跟著她都變成了奢望。
日復一日的喜歡。
越來越喜歡。
不可自拔的喜歡。
無可救藥的……
喜歡她。
控制不喜歡她,就像是戒掉賭癮。很難,很痛苦,卻又知道不應該,不得不。
「一晃這些年,絡繹也長成大人了。我還總覺得,你和阿宴都是小朋友。」顧淑令不知想到什麼,眼神暗了一下。
以前她還想,等他們長大了,有相中的姑娘,她要親自上門提親。
阿宴這肆無忌憚的性子,她不知要和人家小姑娘說多少好話,才能把人騙進門。
絡繹就不用擔心了。從來都是優等生,什麼都能做到最好,想必自己就能把姑娘哄回家吧?
只可惜,她大概……
顧淑令按下上湧的情緒,望向季絡繹,「嘗嘗酥餅,味道如何?」
季絡繹拿起桌上的酥餅,咬了一口,猶如行屍走肉點點頭,「很好吃!」
「那就好,我做了很多,用油紙密封放在冰窖,可以存很久……」
「謝謝大小姐。」
顧淑令拍了拍他的頭,「糾正多少次都不改口?但今天不行,吃了我的酥餅,得聽我的。叫一聲姐姐來聽聽。」
顧家拿他當養子看待,顧淑令對他如同親弟弟。
只有顧宴和他沒大沒小,其他年齡小的顧氏子弟,都尊稱他一聲哥。
他照理也要叫顧淑令姐姐。
但他知道自己畢竟不姓顧,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感情上把自己當顧家人,稱呼上總像是個外人。
「大小姐,你……」
顧淑令不滿地扯了扯他一縷頭髮小揪揪,「重喊。」
季絡繹默然,擦了擦嘴邊的餅渣,乖乖叫道,「謝謝姐姐。」
顧淑令這才滿意地笑了笑,鬆開手,揉了揉他的頭,「乖。」
……
次日一早,顧淑令和歐陽策離開京城。
一路疾行。
半個月後,抵達一處僻靜的荒山。歐陽策領路,帶著她到了一處孤墳。
夏日剛過,荒墳生了野草。
兩人先給墳墓除草,又上了香,敬三杯酒。
「爺爺,我馬上就要成親了。這是我的未婚妻,帶回來給您看看。」歐陽策跪在墳墓前,神色哀痛。
顧淑令跪在他旁邊,「晚輩顧淑令,拜見爺爺。」
她規規整整磕了三個頭,禮數周全。
歐陽策不由偏頭看她,略略失神。這一路走來,顧淑令都沒什麼不對勁的……
以她向來純孝恪禮的品行,成親之前,想來祭拜一下恩人,也是很正常的。
或者……
是他多心了。
歐陽策收回視線。
此時天色已晚,一行人便在這附近的舊屋住下。
「這裡太簡陋了,都是灰塵,太委屈你了,要不我們還是連夜回縣城……」
顧淑令搖搖頭,「不用。這是你以前住過的屋子,我想在這住一晚。」
歐陽策便也不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