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過後,便到了春節。
陸府的年節,十分清冷。偌大國公府張燈結彩,但卻空蕩蕩的。
陸希之清早祭拜了祠堂,中午爺倆吃了一頓只有兩個人的團年飯。
他每年大年初一去拜見生父,次日去顏府,然後便不用外出,等著陸家族人和朝中下屬前來拜年。
但闔家團圓的年三十,陸希之不想陸府出現任何外人。所以整個院子格外空寂。
這種清清冷冷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晚上。
「公子,宮裡的車來了。」管家稟報。
陸希之正在專心致志做河燈,他十分專注,眼神認真的過於虔誠。
似乎這天下所有的事,都比不上他手中這一盞燈重要。
便是天皇老子來了,也要往後排一排。
「等一等。」
管家瞭然,行禮退下。
陸希之的手很巧,十分熟練地用桃色宣紙,做了一盞盛開的蓮花河燈。
每年一盞。
現在多了一個小糰子,又取了一張明晃晃的金紙,做了一盞稍小一些的金蓮燈遞給他。
「這是什麼?」顏陸接過金蓮河燈,不解問道。
「新年祈願。」陸希之提起毛筆,視線落在了桃色蓮燈上,眸色幽深,「新年有什麼願望,寫在燈上,保佑來年得償所願。」
爹爹博古通今之人,竟然也這麼迷信嗎?
顏陸正要順口問一句靈不靈,就見陸希之已經在蓮燈落筆,僅有三個字,一個熟悉的人名。
顏陸的話就堵在了喉嚨。
一個再聰明再厲害的人,當他求而不得的時候,也只能將渺茫的希望,寄託於虛無縹緲的鬼神。
這一整天,從早到晚就蔓延的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此時終於堆積到了巔峰。
顏陸終於意識到了,這是難過。
爹爹很難過。他很剋制,但在這闔家團圓的一天,望著空蕩蕩的家,等著一個沒回家的人,難過極了。
團圓。
太難。
顏陸沒有在金蓮上寫字,但他在心底許了一個心願——團圓。
他們一家人,一定要團團圓圓。
父子倆在後院湖裡放了燈,便一起出門,坐上宮裡派來的車。
今年的御車沒有駛向皇宮,去了以前攝政王府的舊址。帝後很有情調,每次團年的地方不一定,但不論在哪,一定要拉著陸希之一起。
拒絕還會被打暈拎走的那種。
陸家爺倆走進攝政王府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熱鬧極了。
大殿左側燃著一堆篝火,一隻神駿的斑斕老虎懶洋洋趴在篝火邊。
穿著大紅色簇新襖裙的小丫頭靠著老虎坐著,小手有一下沒一下順順毛。仰著小臉,望著對面坐著的英俊男子,水汪汪眼睛亮晶晶聽著故事。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有著一張極其英俊桀驁的臉,此時的神色卻柔和極了,一邊剝著核桃,一邊低眸說著些什麼。
父女倆其樂融融,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
相比之下,他們旁邊一大一小,氣氛就很乾。
一襲金色禮服的小太子和祁北相對而坐,兩人之間擺著一個星辰盤。
小太子一臉嚴肅認真地推衍著天象,祁北一臉生無可戀。
現在換我去做菜,讓嫂子陪他玩還來得及嗎?
我寧願下廚。
大殿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圓桌,此時桌上已經擺了許多豐盛的菜餚,時不時有宮人端著美酒佳餚從側殿走進來。
大殿右側則擺著一個長條桌,四個俊男美女正在包餃子。
傾城絕色的銀月平日裡只拿長劍,今天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