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秋茗就被發配去跪祠堂,抄女戒。
祠堂燭火通明。
她端端正正跪在蒲團前,一筆一畫抄著,但目光堅定。春寒料峭,深夜尤其寒冷。
秋夫人悄悄地推開門。
咯吱——
秋茗回過頭去,看見母親拿著厚厚的披風走了進來。
「茗兒。」秋夫人將披風圍在她的身上,眼神心疼又擔憂,「我剛才勸過你爹了,但是他……他就是說不通。他說至少得是一個秀才,讀書人是他的底線,不是秀才不行。」
「你看看,楚公子能考上一個秀才嗎?」
秋茗裹緊了披風,搖搖頭,「考不上。」
「那就真的沒辦法了……」秋夫人為難道。
「那我就在家裡待著。再過十年,二十年,我變成了老姑娘,還有哪個讀書人願意娶我,到時候爹也只能把我嫁給四叔了。」秋茗現在倒是不緊張了,十分淡定。
楚南墨一句話,給她吃了定心丸。
只要他等她。
她願意這輩子都和他互相耽誤。
「娘,我不出閣,您會趕我走嗎?」秋茗仰著臉看她。
那小臉上勉強擠出的笑容,令人心疼。
秋夫人眼眶一熱,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當然不會。娘只是心疼你,你要是一直待在家裡,那外面的人該怎麼說你……」
「我不在意。」秋茗伸手抱住母親,愧疚道,「娘,對不起,我讓你蒙羞了。我從小就沒有姐姐聽話,是我頑劣,是我不堪,現在連婚事也違逆你們的心願,對不起!」
「沒有違逆我,娘不反對。」秋夫人從來都是把小女兒當眼珠子一般心疼,哪捨得她難受,連忙安慰道。
也是有這麼溫柔寬容的母親,才養出秋茗這嬌縱率性的性格。
「我會幫你勸你爹,但是他……哎,他這倔脾氣,和你一模一樣。你們父女倆,都是一個脾氣。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秋夫人嘆氣。
秋茗沉默。她還在耍小脾氣呢,不想提某人。
但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性子,和他爹確實一樣。
自小她都是以不畏強權的爹爹為榜樣,學他的剛直不阿,也學了他的犟。
「茗兒,今天這事也是太突然了,咱們慢慢勸著,你不要太難過,別把身子熬壞了。」秋夫人勸道。深怕自家女兒有什麼想不開……
她就這一個女兒,她不能再承受打擊了。
秋茗點點頭,「娘親放心,我還等著四叔來娶我呢,不會為難自己的。」
「茗兒,你怎麼就突然看中了……楚公子?」秋夫人問道。
她家的丫頭,也沒少見京城的青年才俊,絕對不是眼皮子淺的人,能被人隨便兩句話糊弄……
怎麼就偏偏看中了楚南墨呢?
秋茗抿唇,眼底泛起一絲甜甜的笑意,「他救過我。」
「救命之恩,確實令人難以忘懷。但是那天救你的,不是還有別人嗎?怎麼就……」
說起來,那天攝政王也救了她。
「那只是一個開始。當時我都絕望了,但四叔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那種絕處逢生,就像是你以為自己跌落萬丈懸崖,但卻有人,把你接住了。如果到此為止,我可能只是會永遠記得他,永遠感激他。」
「後來楚家要給四叔議親,選了一個極其不妥的女子,聽的我十分義憤。那時我也只覺得,四叔是個好人,他若要娶親,應該娶一個特別好的姑娘,那才配得上。當時我就想,那女子不知好歹,就把她的破事說出去,逼她自己拒絕婚事。」
「但阿玉告訴我,四叔不會的。他只會從自己身上找理由,絕對不會把人的隱私暴露,逼人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