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也是這樣的格局,但兩者又何止天地之差。太平間與監獄想必是一般人最不願意去的地方吧,喪失生命與喪失自由都是人生的一種靜止,死了就沒有了生命,再也無法存在於這個世界內去感知世界的一切;而喪失自由就再也無法看到這個世界的變化,雖然你還有生命,你還想感知這個世界的一切,但你卻沒有辦法,你被人控制住了。你的生命再也不能自己做主。
林小新在年輕的時候看過很多港產肥皂電視劇,有很多關於法官判案與監獄生活的故事,但他從來沒有在電視裡看到大陸的警察與法官是怎樣工作的,好像那個遠一些的地方香港反倒是更加熟悉。而且自己所經歷的一切跟電視劇裡的程式相差太遠了,就那麼簡單地走了一個程式,就那麼幾頓暴打與折磨,自己便在公安局裡認了罪,然後法官就這樣給自己定了罪,然後就是自己伏了法。真像一個冷笑話,但自己確實笑不出來。當悲劇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自己還可以談笑風生,而當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你恨不得拿刀捅了每一個繼續談笑風生的人。
還好,這個監舍裡沒有電視劇裡拍攝的那種暴力,什麼新犯人一進去先被同一個宿舍的人暴打一頓直至奄奄一息,然後警察發現衝了進來,再用警棍狠狠地教訓那些打人者。當然一開始林小新會以為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警覺地看著房間裡的另外三人。但令人欣慰的是,看樣子那幾個人都文質彬彬的,居然都帶著眼鏡。莫非是三個書生?個個面板白淨,看起來年齡也差不多,都40來歲左右。
“喂,新人,喂,你叫什麼名字?”其中一個看上去最顯老的男子問他,他看上去並不算特別顯老,但是一個地中海式的禿頂髮型令人備受矚目,戴著一副深度眼鏡。
“林小新。”
那人繼續問:“被判幾年?”
“十五個月。”
“嘖嘖,十五個月,那是小事情了。這裡我都住了三年了,小子,出去你還早我半年啊。”厚鏡片後面是一副豔羨的目光,“什麼罪名?”
“行賄。”林小新有點不耐煩起來,“你問那麼多幹什麼?”
“小子你有種,這麼年輕就懂行賄了,送了多少錢?”他似乎是想問個一乾二淨。
“八十萬。”林小新痛苦地回答道。這個八十萬太惡毒了,也太離奇了,怎麼會變成自己行賄了呢?而自己連那個陳書記壓根就不認識!他煩躁地揪住自己的頭髮,真想一把都給揪下來。另外兩個人則非常沉默地看著他,似乎在看一場免費的表演。
“數目還比較可觀那!”那個人突然遲遲笑了起來,“你們兩個是不是收了他的錢才進來的啊?真是緣分啊,兩個受賄的,一個行賄的!”
林小新覺得這個人太噁心了,真想用草紙塞住他的臭嘴。
這時候他看到其中一個年輕一點的人斥責道:“曹輝你他媽的少說句話不成嗎?就你最不乾淨了!*女病人,你也不嫌丟臉!有錢不會去叫雞啊!”他身邊年長一些的男子也點點頭,大概是很讚許他的話。
哪知曹輝馬上反駁道:“你們兩個少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叫老子去叫雞,你們去嫖良家婦女是吧?最噁心就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哪一個不是禽獸,你們的罪行比起老子,槍斃100遍都嫌少!我說的沒錯吧,陳科長,王局長?”
被稱為陳科長的男子大概40歲左右,身材有點消瘦,他騰地站了起來,瞪著曹輝。不料曹輝去哈哈一笑:“就你們兩個也想跟老子幹?”他一側頭,對林小新說,“兄弟,你打算站哪一邊?”
“懶得跟你們玩。”林小新沒好氣地躺進自己的床鋪。
“也好,今天是大赦之日,好好休息下,明天就要辛苦了。”曹輝晃了晃頭,也鑽進了床。
“明天辛苦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