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道墨香被幽禁的一年裡受到了什麼樣的待遇,然而此刻親眼目睹,公子舒夜還是覺得喉頭哽咽,熱血直衝上來。
已經毀了麼?那個昔年叱吒西域的修羅場第一殺手,那個並肩出生入死的刎頸之交,已經完全成了這樣一個廢人了?
“今日就算衝不出去,我也要替你殺了那個女人。”死死按著墨魂劍,才剋制住了此刻洶湧而來的殺意,他對依然木無反應的人一字一字承諾。昔日若不是他為沙曼華去了苗疆,令墨香在危境之下孤掌難鳴,如今又何至於此!往事已不可追悔,只求今日同生共死便是。
景合殿外,早已戰得血肉模糊。三百死士雖悍不可當,然而明教和大內也是有備而戰,埋伏下的人馬實在太多,以十圍一、將那些復生的死士雙腳雙手俱一一斬斷——也只有如此,才能阻止這群地獄裡復活的死士瘋狂般的復仇舉動!
長孫斯遠坐在廊下,氣息漸漸平定,看了這邊兩人一眼,神色卻複雜起來。
“這個拿去。”他的手從袖子裡抽出,手心裡有一串血紅色琥珀般的珠子,指了指鼎劍候,“為了防止明教用毒、我一直將此物帶在身側——現在已經用不著了,你帶著吧。”
公子舒夜只看了一眼,失驚:“龍血珠?怎麼在你這裡?”
這種由天山深處巨蟒內丹煉成的珠子舉世罕有,向來為術法煉丹之士夢寐以求。當年他坐鎮敦煌之時,扼守絲路咽喉,蒐羅了無數普天之下的奇珍異寶,堆放在鶯巢銷金窟內。其中,便有西域貴霜國商人獻上的此物——那一串十八顆的龍血腕珠堪稱稀世珍寶,每一顆都有逆轉生死、毒殺神鬼的力量!
然而當年心灰意冷之時,世間珍寶在他看來也不過灰塵過眼,就隨意放在金銖裡,一起秘密送去長安給了墨香——沒有料到、今日居然在此地重見。
那一串龍血珠纏在腕上,公子舒夜低頭一看,詫異:“怎麼少了三顆?”
“一顆用來請動風涯大祭司,一顆用來給他解毒……”長孫斯遠簡略地解釋,忽地笑了起來,“剩下那一顆,天下只有我知道它去了哪裡。”
公子舒夜看著那個似是自傲的笑容,心裡猛烈震動——一直以來,都不曾完全的信任長孫斯遠,以為他包藏了私心、或是暗中已倒向了頤馨長公主,然而這一番血戰下來、卻發現他依舊事事忠於舊主。
然而這個人身上,卻有著太多難解的謎,讓和他搭檔合作的人無法不心懷疑問。
比如,他此刻為何忽然說出這樣奇怪的話來?他為何帶著那個白楊木雕刻的傀儡人兒?還有他時不時看向鼎劍候的眼神、隱隱帶著難掩的仇恨,又是為何?
公子舒夜正自沉吟,長孫斯遠卻是漠然,取出那隻奇怪的傀儡木偶在手中玩弄,一邊交代:“候爺中毒已久,恢復只怕要費些時候。就是毒拔出了,他手足筋脈盡斷、只怕這一輩子是無法站立了……候爺一生驕傲、落得如此境地,只怕你要好好開導他才行。”
公子舒夜微微一愕,覺得這個青衣謀士語氣極為複雜,卻道:“那自然。”
長孫斯遠繼續擺弄著那個木偶,忽地抬頭一笑:“你知不知道、候爺手足的筋脈,是我親手挑斷的?”
公子舒夜目光一凝,霍然按劍立起。
“我當著頤馨的面動手廢了候爺的手足——若不如此,她們如何肯信我?”長孫斯遠嘴角噙著一絲微笑,然而神色卻冷若冰霜,“候爺是個決斷的人物——在計定之時,就將生死託付給了我,我也答允他無論如何定當盡力幫他渡過危機——不過,挑斷他筋脈的時候,我心裡還是覺得好生解恨!”
“我恨候爺。想給他一個永久的懲罰。”青衣謀士彷彿筋疲力盡地坐在廊下,忽地笑了起來:“雖然我也知道是頤馨為了自保、主動委身薦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