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到太原時享用。而今隋煬帝南下揚州,為避高君雅、王威倆人耳目,李淵便成了這裡的常客。
這是個 “秋氣清如水,推蓬夜不眠”的好日子,李淵忙完諸多的煩心事,應裴寂之邀,來到宮裡喝酒聊天。同他一道前往的,還有晉陽令劉文靜與二子李世民。在尚留著隋煬帝餘溫的品齋居,斐寂笑容可掬地端起酒杯,朝劉文靜擺了擺,又對李世民示意了一下,然後伸到李淵的面前,說:“這是黔郡特意為皇上獻來的美酒,其味妙不可言,大家一乾而盡。”
李淵緊鎖眉頭,搖搖頭,擺擺手。
裴寂將酒放下,關心地問: “煩事太多?”
“怎能不多?”李淵嘆息一聲說:“如今最棘手的事情,有這麼三件:一是翟讓的瓦崗軍、竇建德的河北軍、杜伏威的江淮軍,這三股勢力,已經做大,從東、南、西三面對太原產生威脅;二是北方的突厥始畢可汗蠢蠢欲動、咄咄逼人,從北面對太原產生威脅;三是皇上對我有猜忌,而且越來越重,從根本上對我產生了威脅。”說到這兒,李淵嘆 口氣,說:“我一個留守,有多大的官,要蒙這四面八方,甚至皇上都來關照,真讓人受寵若驚,寢食不安吶!”
劉文靜本來已端起酒杯,聽李淵這麼一番感嘆,便放下了酒杯,看著裴寂,又看看李世民,說:
“留守可不能枉自非薄,官雖不及宰相,卻是一方封疆大吏。在這多事之秋、混亂之世,最後來收拾局面的,還只能是留守這種手握重兵的人。更何況,就目前形勢來看,似乎是將太原團團圍住的三股大勢力,雖然已經使得皇上無力掌控全國的局勢,對我們太原卻暫無直接威脅。留守心中早已也能料定,三股坐大的勢力之中,不可能有誰會來進攻太原。倒是北方的突厥始畢可汗,象只老鷹一樣懸在天空,似乎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撲下來撕咬得血流滿地。”
劉文靜說到這兒,稍作思考,又緩緩地繼續說:“當然,最可怕的,還是皇上的猜忌。”
這位劉文靜,字肇仁,本是彭城人。他的 父親劉韶,隋朝時死於戰事,蒙文帝贈上儀同三司。劉文靜長得一表堂堂,足智多謀,遇事頗有見識。因他的父身死於王事,劉文靜襲父儀同三司,任晉陽縣令。又因與晉陽宮監裴寂志趣相近,倆人一直關係很好,經常聚在一起閒聊談心。有一天晚上,他們同宿一處,望著遠處城牆上的烽火,裴寂苦著臉仰天嘆息,說:“我們現在真是卑賤到了極點,家徒四壁,什麼也沒有不說,偏又遭遇這戰亂的時代,升職沒一點希望,還弄得整日裡提心吊膽,何處才是我們安身的地方啊!”劉文靜聽了笑著說:“我們身處亂世,前途無望,但對時局卻看得非常清楚。既已是卑賤之人,又何必去為卑賤發愁呢?今後的任何變化,對我們來說不都是好事情嗎?”
李淵為太原留守後,經裴寂引見與劉文靜相識。倆人一見如故,特別是對劉文靜的遠見卓識,李淵非常賞識,每每有事,總願意與他聊一聊。現在聽了劉文靜提起皇上對自己的猜忌,李淵非常有感觸,點了點頭,痛心地說:“我李家深蒙皇恩,難道會反了不成?!”
“自古忠誠難做!” 裴寂深表理解與同情地望著李淵說:“皇上,怎麼就不明白留守的一片苦心!”
“這也難怪皇上。”劉文靜接過話來,分析道:“而今皇上,他從來是雄心勃勃,總想幹一番前無古人的大事情。憑強借狠,他殺兄弒父,得了帝位。接下來做的,自然是些隨心所欲,窮兵黷武、禍害王朝的事情。結果,朝外有四方起義不斷,朝中有大臣不斷反叛。其他人還好說,連他最信任的越國公楊素之子――楊玄感,也想來要了他的命。這,實在使他傷心,也讓他警惕,有了這樣的經驗,他自然不可能再放心一個手握重兵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