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謙虛一下:“其實啊,這些吹拉彈唱之事,我是一竅不通,家裡的美人們倒是都會。往日我還嫌她們太吵太鬧,今日姐姐來了,自然要她們拿出全副身家本領來,給姐姐好好表演一番。姐姐若覺得好呢,就賞她們一二百錢!”
她這番遊說,堪比戲班子裡的頭兒,樓院裡的媽媽。
幾個月以來,韓夫人算是見識了這一位的舌頭,有著市井人家的潑辣,什麼話都敢往外蹦。她活了大半輩子,何曾與這樣的人物打過交道?每回應酬完了通判夫人之後,回去都要生一回氣。
就連韓小娘子也勸了她好幾回:“孃親且別生氣。通判夫人就是這種人,孃親若認真與她置氣,倒顯的孃親跟她一般計較了!”
韓夫人只能將這口氣嚥下去。
既然通判夫人開了口,韓夫人今日又被通判夫人勸著多喝了幾杯,酒氣上頭,以往肚裡的怒氣便朝外頂,立刻令丫環去外面換一筐銅錢來,霹靂叭啦砸了下來,通判院裡這幫美人們何曾見過這種打賞方式?唯有市井裡打賞猴戲的大約就是這種方式了。
胡嬌假作不見,抿一口酒,扭頭與段夫人繼續講育兒經。兩大高手鬥法,她就不摻和了。
通判夫人原意是諷刺韓夫人以及她的忠實擁躉,只會這些娛樂之道,她府裡姬妾也會。哪知道府君夫人真會讓人抬一筐銅錢來打賞,這是將她府裡的姬妾當外面上不得檯面的戲子了?
當下她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通判夫人心氣兒不順了,韓夫人就心氣兒順了。透過數次交鋒,她也摸出門道了,立刻拉著通判夫人的手,笑道:“妹妹府裡這些美人兒都是各有本領的,姐姐瞧著真是羨煞不已。一時高興之下,就打賞的多了些,妹妹別見怪!”還舉杯又飲了一口酒,以示自己酒意上頭。
通判夫人何等油滑老辣,立時便調整表情,還替那些被銅錢砸過的美人們道謝。
“姐姐能瞧得上她們的本事,那是她們的福氣!還不快謝謝府君夫人的厚賞?!”
眾美人齊齊屈膝謝賞,委委屈屈下去了。
好歹她們也是通判大人千嬌萬寵的美人兒,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心裡不恨府君夫人,那是不可能的!又連帶著將通判夫人也埋怨上了,這是拿她們當外面供爺們取樂的家伎來使喚了?!
這一個回合,竟然是府君夫人贏了。宴席散了之後,胡嬌與段夫人往外走,竟然不無感嘆:果然多陽春白雪的美人兒,被逼急了也會扇人耳光的!瞧瞧被惹急了的府君夫人。以往她瞧不起的人,多是冷怠而已,如今倒好,已經跟通判夫人咬起來了。
前院男席上,通判大人與府君大人倒是相處和諧,稱兄道弟,以年齒敘稱呼,都快趕上了家子親兄弟了。更何況席間上的是通判夫人孃家祖傳秘釀,似許清嘉這種不好酒的都連飲了好幾杯,更何況府君大人,將這美酒誇了又誇,又大讚通判大人娶得如此賢妻,當真是好運道。
長久以來,尉遲修在長安官場之上,不得意的便是妻家出身太低,有點上不了檯面,因此總被人嘲笑。還有人嘲笑他只顧肚腸,不顧體面。如今被韓府君誇讚娶妻有道,頰邊酡色更濃了幾分,連敬了韓府君好幾杯酒。
胡嬌也不願意久待,便讓跟車的小廝去前廳給許清嘉傳話,她自己先回去了,讓馬車回頭再來接他。
馬車到了府門口便迴轉了,胡嬌下了馬車,由小寒扶著往府裡去了。通判夫人家的酒後勁很足,當時不覺得,出來吹吹風就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今日胡嬌又避著府君夫人與通判夫人的鋒芒,刻意多喝了幾口,被小寒扶著進了府,只覺府裡的石子路都有些不平,她皺著眉頭吩咐:“怎的這路高低不平,讓永壽帶人來重新鋪一鋪。”
小寒知道她這是酒意上頭,也不反駁,“夫人小心腳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