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佩服起自個來,問得確實精妙,不論皇上說要或不要,他都有理由在爆發前,帶著這群宮人退出車輦外。
“看來,爾等準備的膳點,采女並不喜歡。”西陵夙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說出這句話,“既然采女不滿意,還端什麼甜點,各自下去領五十大板!〃
這笑意雖淡,語調雖輕,可發落的話卻是重的,五十大板打下去,後果怎樣,哪怕沒被打過,以往在宮裡總是瞧見過的。
鄧公公曉得其中利害關係,也曉得皇上的用意,並不是真的要打他們,畢竟,假如是真打,那理該是從司膳司開始責罰,卻只處置了他們,無疑,是讓他們向這新封的采女主子討饒,讓采女主子擱下臉去求情罷了。
他當然拎得清,立刻噗通一聲跪在鋪著氈毯的地上,面朝奕茗:
“主子,奴才伺候得不好,您罰奴才就成了,可這五十大板打下去,那些小宮人可是吃不消的呀,還請主子發發慈悲,饒過他們吧。”
這番話說得自然是妥帖的,看上去不為自個求情,實際,奕茗若真要代為求情,又怎可能只處置他一個呢?
可,奕茗僅是漠然地瞧了他一眼,執起絲帕掩了唇,卻並不多說一句話。
西陵夙的心思,她領教了太多,如今,讓她開口求饒,只怕臨到頭,罰的是她罷。
心軟去做的事,未必能討好,硬下心不去管他們,難道,西陵夙還真打不成?
她只做無視,卻聽得西陵夙笑聲起時,竟是:
“不中用的東西,伺候了朕幾年,連主子的歡心都不會討,既然如此,留著何用,來人,將小鄧子沉河!”
發落完,車簾掀開,已有兩名禁軍躬身上來,看樣子竟是真的要把那鄧公公施下去。
“主子啊!”鄧公公忽然慘叫一聲,這一次,難道他揣摩錯了皇上的心思?可眼下,也顧不得去深想,只一把拽住奕茗的裙裾,奕茗的眉頭皺了下,還是放下帕子,強行止住胃裡仍在翻騰的噁心感覺,道:
“既然皇上都用得這麼喜歡,嬪妾怎會覺得難吃呢?”
這一句,終是自稱了嬪妾,反正,就稱這一次,又如何呢?
可,她不知道,有些自稱只要重新開了頭,便會再次地稱下去。
她知道的僅是,若說以前,是為了演戲,如今,卻還是一場戲。
不同的僅在於,以前的戲是為了別人,現在的戲,則是為了自個——為了讓他徹底地放過她。
此刻,她並不去瞧他,只是把裙裾從鄧公公的手裡拉出:
“罷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皇上今日的火氣大,給皇上的甜點就改為降火的涼茶吧。”
“茗奴果然是關心朕的,既然茗奴覺得這膳點可用,那就都用些,朕只有看到茗奴用下去了,朕才放心讓他們拔營趕路。”
“是。”果然若她求了,罰的,便只是她。
看了一眼那餐桌,幸好,他是用了將近一半的,她稍稍鬆口氣,不料這鬆氣的神態落進他的眸底,只聽得他又淡淡吩咐道:
“這些膳點,都冷了,吩咐膳房,重新準備一桌一樣的,立刻送上來給采女用。”
“是。”趴在地上的鄧公公大大鬆了一口氣,放開拽住的裙裾,撫平了褶皺再屁顛顛地退下。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立刻就讓宮人撤下膳點,另準備了一桌更豐盛的上來。
其實,有時候人真的最要不得心軟,就像現在這樣。
對鄧公公起了惻隱之心,對不起的便是自個的胃。
不過,吃就吃,吃飽這一頓,還指不定,要捱餓到什麼時候呢。
她坐到餐桌旁,雖然姿態不如西陵夙的優雅,吃得倒是挺快的,很快就把餐桌上大部分的菜餚用完,因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