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錦鄉侯家出來,和楚牧轉身就去了西棧口的馬上,有庾信侯家撐腰,我這寶馬也算出盡風頭。喏,一千五,被北地一個馬商買去了。”
凝萱笑著將荷包重新塞回元輝手中:“既然是‘明媒正娶’來的銀子,三哥還是交給二伯母的好,也叫她開心開心。”
哪知凝萱不說還好,一說到二夫人,元輝反而長長就是重嘆一口氣
第五十九章 母子(二更)
老話說的好,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二夫人就元輝這麼一個孩子,照理說應該是眼珠子似的疼著寵著,可事實偏偏並非如此。
元輝接過凝萱遞來的青梅酒,仰頭便是一口,縱然果酒甜膩,卻還是有些醉人的餘韻。
“因為錢的事兒,父親和母親一直有嫌隙。不怕妹妹笑話,外祖家的幾個舅舅簡直將我娘當成了個銀錢莊子,偏他們會哄人,說出來的話仿若吃了蜜似的,我如何還敢將錢交到母親手裡,只怕沒仍捂熱乎,銀子就得長對翅膀飛進人家的腰包裡。”
元輝的月例是十兩,學裡的茶水糕點錢早由府裡支付過,一應筆墨紙硯又是月月供給,時時填補,從來沒人敢怠慢小主子們的學業。如此一來,元輝真正用錢的地方,其實就是在外面和朋友遊樂時候的花銷。他還不像二少爺,二少爺雖然庶出,不過卻有老太太心疼,老太太身邊金山銀山也多,常常打發了翠黛往二少爺那裡送東西,上至金銀細軟,下至坎肩鞋襪,就沒有老太太著想不到的地方。
反觀三少爺元輝,小時候在家和兄弟們識字,倒也花費了不什麼銀子,二夫人討了個巧,將兒子所有的月利都攢了起來一堆兒在年關的時候送到孃家。年年如此,從不例外。
直到元輝十歲那年,因他懂事開始在外面好的書館裡讀書,上下卻總缺銀子打點,一日,二老爺抽查元輝功課,到他院子裡這麼一查,竟發現親生兒子的窘迫,連請同窗吃茶的散錢都沒有。二老爺當時氣的火冒三丈,當即理論到了二夫人的房中,夫妻二人最後鬧了個拳腳相向,十歲的元輝就躲在一邊,從此對母親……他總是多了幾分的隔閡。
凝萱雖不知道事情的更多緣由,可她慧敏,已然看出了三哥的點點無奈,於是笑著將荷包往自己懷裡一塞,還小心翼翼的拍打拍打,輕聲說道:“三哥哥放心,銀子在,我在,銀子不在……”凝萱俏皮兒的一眨眼睛:“我還是在的”
元輝被五妹妹軟綿知趣的話語逗得捧腹,頓時一掃鬱忿,胃口大盛,一口氣將酒壺裡的青梅飲盡。
“五妹妹在這裡先稍稍坐會兒,我出去解解酒氣,免得衝撞了妹妹。”
元輝踉踉蹌蹌的站起身,被果酒香氣包圍的他臉上泛起了紅暈,凝萱作勢要過來扶他,元輝卻微微抬手,將五妹妹的好意婉拒了,漫步走出儲波亭。
凝萱單腿跪在長椅上抻著脖子往外看,就見三哥元輝已經上了廊橋,看的她這叫一個心境膽顫。那果酒雖甜,可沒想到後勁兒十足,元輝四周環水,那廊橋又窄,兩人過都顯得擠,凝萱可真擔心他一不小心翻進水中。
眼睜睜看著對方穩穩當當上了岸,凝萱才回過神,鬆了一口氣坐在長椅上。摸著略顯鼓的荷包,凝萱一時間竟沒了主意。她雖不曾親見,可偌大的侯府都駕馭不了的烈馬,三哥卻能將其馴服,凝萱就已然可知這裡面的兇險。
說句不客氣的話,這銀子幾乎算得上是三哥元輝的賣命錢。
這樣拿性命去搏回來的銀子,凝萱要是動了歪念頭,那簡直是忘恩負義,梟獍其心。
不過,聽三哥的意思,他手頭也不是很富裕。元輝的志向在哪裡,凝萱再清楚不過,但是她從來不認為光憑真本事就能屢屢在軍隊中脫穎而出。書上說的那些功成名就的大將有幾個不是世家出身,又有幾個是真的從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