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突然釋懷了,她露出貝齒淺淺一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終究是叫人不舒服。
“我又何嘗不恨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歡喜佛
像是突然陷入記憶的怪圈裡。上輩子太長,年輕時的記憶只剩下模糊的一點兒,那時候她還是個少女,未梳攏婦人髻,卻不像別的女子那樣一味做著夫唱婦隨的美夢。想到這兒,她的眼神突然帶了那麼點兒瞭然跟勘破,把什麼都看的透透的,也算不上是一件多好的事。可不是麼?
她唇稍突然彎了個弧度,在這夜裡,看上去詭秘極了。
“長公主,我是很羨慕你的。”
虞素挑挑眉,聽了卻不覺得有多欣喜。只是心裡,多少覺得像是什麼負擔沒得似的,再沒個聲息。回不來。她閒閒地靠在椅背上,拿簪子撥撥耳朵,虞素自知自己不是個輕易就被打動的人,不知怎的卻也有點唏噓。
“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公孫雪一怔,卻很快就回過神來,眼底說實在的還是透著那麼點兒不甘心。
“上輩子我沒贏過你,難不成這輩子……”
說著像有點兒氣急攻心,竟咳了起來。
“你跟我爭個什麼輸贏呢,我跟阿衍之間,從來就沒有過旁人。”
不是炫耀,一丁點兒炫耀的意思都沒有,但越是這樣,公孫雪越覺得悲涼。她從前也以為自己所求不過是富貴榮華,權勢名位,可真真站到了那個頂點上,卻突然會過來自己所要,不過是靜好歲月,夫妻恩愛和順罷了。
她突然便覺得有那麼點兒冷。
“六合出去的時候沒關好窗子。”
公孫雪說著,起身便往那灌著風的地方走去。她身形瘦削,此時步伐顫巍巍的,看著倒真像是個難得的美人。
“這輩子有什麼意思。”
她突然又說道,像是自言自語,卻又擲地有聲。
“上輩子一樣沒意思。”
虞素回了她的話,卻突然笑開來。
公孫雪回頭,了悟般地大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就好像從前世到今生,自己不過是個天大的笑話。錦繡生灰,真真是最叫人難過的事情了。
虞素回鳳凰殿的時候,東方止正在房裡等她。她心裡存著事,見了他不嗔卻也不笑,與他對著坐,雖良久不語,卻也不覺得尷尬。
對於公孫雪的處置,兩個人像是心照不宣。避無可避的人,原先心裡本來有的那些疙瘩,等今日真真見了,卻又散了。
“等這事兒過了……”
東方止話還沒說完,就被虞素掩住了口,她笑盈盈地看著他,說:
“雖不是親孃,國孝還是要守。”
皇帝卻捏住她的手不肯放,顯得浪蕩輕薄。
“都等了一輩子,不多差幾個月。”
到底還是允了。虞素淺淺一笑,心裡不知怎的竟升起明快地情緒,便說:
“還有的忙呢。”
等虞璟沅再見到他長姐時,已是一年後的深秋。雖才兩個月的身孕,穿的卻鬆散,臉上脂粉不施,卻依舊是那般的光耀奪人眼。長姐像是很喜歡他那小嬌妻,拖著她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好久,一點架子也沒有。夫妻倆出了椒房殿,饒是他那妻子素來謹慎,仍是小聲在他耳畔絮語道:
“皇后娘娘可真慈祥。”
“本來就是一家人,這骨血親情,跟權勢地位可沒什麼關係。”
虞璟沅不知怎的就將長姐囑咐他的話脫口而出,說罷,也笑了。
“聽說前朝又有人鬧騰著要選秀女。”
虞素近來嗜酸,一碟子青梅眨眼就沒了,本來想要一碟,看著舒樂那憂心忡忡地臉也就沒再開口,轉而勸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