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雖說自己個兒喜歡他,但她到底有雄厚的孃家,不怕被他辜負,喜歡也喜歡的有底氣。哪像現在,他是一國之君,她是朝臣之女,於身份上就先矮了一截,且兩個人少年時雖有過恩愛相守的時候,但時移世易,她上輩子死在他前頭那些年,他是高壽之人,往日的情分是不是早遺忘磨滅,她不敢想。她生來就是個不輕易相信他人的人,她信奉的是權勢,是榮華富貴,是自己,卻從來不是感情與人心。
她望著這個男人,他那面容溫柔可親,她總覺得自己沒有那種會被人捧在手心裡的福氣。她搖搖頭,彎腰去撿地上的碎瓷器,邊撿邊問他:
“皇上怎麼來了?”
東方止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很耐心的囑咐她:
“這樣的事交給下人做就是,你仔細划著手。”
聽的虞素心笙搖動。
她跟他貼的很近,四目相對的時候,還能在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臉。她嘆了口氣,別過頭不看他,只是用很輕的聲音說:
“咱們上輩子都沒緣分,這輩子又強求什麼。”
“咱們上輩子已經沒緣分了,到了這輩子,難道還要錯過不成?”
明明是質詢的口吻,虞素卻聽出了裡頭揮之不去的悵然。她站起來,找了盞長明燈,將虞大人寫的信點燃了,頃刻就化做灰燼。
“皇上把那些人都殺了?”
“留著做什麼?那樣的刁奴,就是殺上一百遍也不足以洩恨。”
“你之前從不說人是刁奴。”
這是年深日久,在深宮中染上的習氣。他是皇帝了,曾經那個刀尖上舔血過了今天沒明天的孤苦少年,後來竟成了這天下間萬人景仰的真龍天子。
東方止微微一怔,突然問她:
“明華,你是不是怨我奪了虞家的江山。”
“我現在是虞素,不是明華。”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討厭這個男子溫情的目光,她整了整衣襟,懶得再理她,自顧自便出去,彷彿是下定了決心要獨留他一人。
皇帝不喜歡她的冷淡,他快步上前,花大力氣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硬生生地逼著她與自己對視。他不是個脾氣好的人,虞素知道。
他迫近她,讓她彷彿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灼熱,虞素伸出另一隻手攔住他逼近的身子,淡淡說:
“皇上是要帶我去金華殿吧。”
他的不冷靜頃刻便消散。
“我答應過你。”
“答應過什麼?”
“沒什麼。”
虞素討厭他把話說半截,但又不想跟他多夾纏,也就沒有再問。
“皇上容我去換身衣裳。”
“你穿蜜色吧,手上纏一串紫檀木數珠,身上一點金器不戴,首飾全都換成玉石翡翠,肯定好看。”
竟還教起她怎麼打扮來。
虞素不理他,徑直便走出去,就這麼撂下他不管,也不覺得尷尬。
等她在妝臺前坐定了,硃砂拿了幾件常服來任她挑選,如今硃砂管著她宮裡的衣裳布料,因在她身邊伺候的久了,也漸漸知道她的品味,這差事也就當的越發得心應手。卻不知道今天是什麼緣故,硃砂只見她將那幾件衣裳撥過來又撥過去,來來去去好幾次,卻仍然沒有可意的。
硃砂惶急,才要開口,就聽她問:
“給我找身蜜色的宮裝來。”
娘娘並不是很喜歡蜜色。硃砂微頓,想了想才說:
“前兒掖庭倒是送來了一身,這才漿洗完,還沒往衣服上頭薰香呢。”
“不礙事。還有,讓管器具的找串紫檀木的數珠,數珠的粒子不要太大。”
“是。”
硃砂仍然狐疑,卻不敢問,斂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