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會多久?(2)
他笑笑,說,畢業典禮,這麼重大的事,我怎麼能不來?說完,抬手,輕輕揉了揉我凌亂的頭髮,那麼溫柔,他說,中午有時間嗎?請你吃飯。
我先是一愣,翻著白眼瞪著我頭頂上那隻溫柔的手,心想,顧朗這個冷麵男,今天不是吃了老鼠藥了吧?怎麼溫柔得跟得道成仙了似的。
我先慌亂地點頭,又連忙搖搖頭,失落地說,好像沒有時間,今晚畢業聚餐……
顧朗聳聳肩,恍然大悟道,我光顧著自己有事要跟你說,忘記了你們有最後的聯歡了。說到這裡,他眼神沉沉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他說要跟我說個事情,是什麼呢?鑑於他今天反常的溫柔,應該是:艾天涯,你終於畢業了,其實這麼多年,我發現你挺不錯的,做我女朋友吧!還是:艾天涯,嫁給我吧!我把你放在金窩裡收藏著,你就甭工作了!
啊哈哈哈,幸福不要來得這麼突然好不好?人家會接受不了的。
我該怎麼反應來回應他呢?
我該矯情一些,含羞答答地說,不行!我媽媽說了,女孩子不能隨便答應男孩子的請求的!還是該矜持一些,不緊不慢地說,哦,是嗎?我覺得我年齡太小,不合適戀愛,不過我還是會考慮一下。或者乾脆做個誠實的好姑娘,火花亂濺、熱情四射地撲過去,哇咔咔,你小子終於招了,等死老孃我了!
我從幻想中醒了出來,仰頭看著他,笑得格外甜蜜,我說,你有事情要跟我說?那就在這裡說吧。
在這裡說?顧朗看著我,眼神越發有些心疼的味道。這時候,胡冬朵她們那群合影留念的瘋子大概是相片拍夠了,開始有節奏地大呼小叫了——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
這群瘋子,鬼都知道,她們在耍小聰明,喊的是:顧朗愛天涯。
我滿臉通紅,回頭雙眼利劍一般瞪向她們。她們看到我凌厲的眼神,吐吐舌頭,晃著照相機向我做了個鬼臉,做出一個勝利狀手勢,好像是什麼陰謀得逞一樣,尤其是胡冬朵,笑得滿臉油光四射,完全忘記了剛被學校給宰了一刀。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顧朗,解釋一樣,別介意啊,她們……就喜歡惡作劇。
顧朗笑笑,鼻樑高挺,唇角微微勾起,說,挺好的,就是喊我們的名字。
我看著他漂亮的唇角,心微微柔軟起來,他這是擔心我窘迫吧,多善良的男人啊,哈哈。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道,顧朗,你剛才說,有事情告訴我……什麼事情啊?
顧朗將學士帽輕輕地戴回我的腦袋上,聲音平靜,說,天涯,我要結婚了。
啊。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一時之間回不了神。嘴巴安靜地張著,半晌,我大笑,說,多好的事情啊,大喜事,恭喜啊!
顧朗看著我,眼睛裡閃過一絲悲憫的光,可是我卻什麼都看不見,只能咧著嘴巴笑,牙齒熠熠生輝。
那天的校園裡,畢業那天,校園,真漂亮啊。那麼多燦爛的笑臉啊。校園的瀝青路微微的溼,男孩們的單車輕快地駛過,單車後座上的女孩們安靜地靠著他們的背。
是在傾聽心跳的聲音嗎?
可是為什麼,我什麼都聽不到啊?
我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胡冬朵她們惡作劇一樣地呼叫著——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
一聲比一聲大,迴盪在畢業前夕的校園。
我一直一直地回不了神。
很多年後,胡冬朵送給了我一張相片,那是她畢業典禮那天*的:桂花樹下,一個衣衫乾淨的漂亮男子,滿眼溫柔表情,望著跳腳站在他面前的眉眼懷著喜悅的女孩。
胡冬朵說,很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