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竟然生成這般模樣,怕是樓裡最冷漠清傲的卓君也會動心了。這樣的人,也會來這種骯髒的地方麼?終有一日,怕那明眸也不再純淨了……
清兒不由心裡嘆了一聲,引著兩人上樓。廳裡的臺子已經搭好了,輕紗綠幔,飾滿鮮花紅綢。此時樓裡的客人已經很多了,望去多是京城裡的浮浪女子,淫蕩地摟著小倌調笑。她們懷中的小倌果然各個都有些姿色,陪著笑臉風情萬種,任身邊的女子上下其手。
羽兮從未見這等活色生香的場面,只紅透了脖子,心裡倒出一口涼氣,想自己在街上瞧見的那人可千萬莫是這樓裡的,日日這般受人欺凌輕薄,哪有天日。
卻又想,那人文雅俊美的模樣,眼裡滿是清傲與書華之氣,哪有半分人世煙火,自己怎會這般胡思亂想?真真是辱了他!當下暗自罵了自己兩句。
恍惚間已上了樓,靠窗邊坐了。那清兒道:“王爺可要喚衛子來伺候麼?”羽顏笑著瞥一眼八妹,道:“去吧,不過今個不比前些回,現在還沒開席,你只管叫卓君來,我身邊的這客人可是絕色傾城,你這樓裡也只有卓君才入得她的眼。”
樓裡燻的香很是濃豔,羽兮才坐下便忍不住昏昏欲睡,端起桌上的酒嗅了嗅,皺眉叫旁邊伺候的小倌道:“去給我換上茶來,這等下了料的酒都撤了。”
羽顏秀目一怔,看著小倌換上茶,吃吃笑道:“好兮兒,你連這酒里加了料都聞得出來,莫不是揹著我早來過這等地方?況且,加了料的酒喝下肚,呆會才更銷魂麼。”
羽兮登時紅雲滿面,瞪著羽顏道:“二姐明知我從小吃了多少味藥調理身子,如今的藥材我聞上一聞大多是相識的,二姐何苦來調侃我。這地方消魂倒是消魂,可惜無聊得緊。”
羽顏暗道這回果真要把八妹好好調教一番才是,世上的男子萬千美貌,豈可錯過。還未待開口,一個清秀的小廝輕聲到:“回二王爺,我家公子說了,若是王爺猜得中公子出的這謎語,公子便下樓。”
羽顏拿起小廝遞上來的宣紙,眉頭皺了皺,抱怨道:“果然是美人架子大。”
羽兮噗嗤一笑,打了個哈欠道:“二姐,你在這裡慢慢猜,我且去睡上一覺;這樓裡燻的香叫人好生髮困;今兒碰巧我也起得早了些。”
羽顏秀目一瞪,白皙的手指在羽兮的鼻樑上刮一刮恨道:“不成器的小冤家,一會開花宴,你睡什麼?不如把這幾個謎語猜出來,把那大美人引出來,先開開你的竅才是正經。”
羽兮懶洋洋道:“好了二姐,花宴要一個時辰以後才開始,到時候你再來叫我。”言罷起身,羽顏無奈搖頭。
一旁伺候的小廝引著去了一處安靜的房間,羽兮吩咐小廝退下;無事莫要來擾。那小廝倒是乖巧,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羽兮坐到床上,才發覺這床塌上滿是怪異的味道,想是燻的淫香太濃,便不喜,當下獨自出房去另覓一間。
這煙花柳巷,來尋歡作樂的女子真是各色人等樣樣俱全。連找幾間房,隔著花窗,只聽得房間裡的淫聲浪語此起彼伏。
也有些貪圖奇趣的,竟那鞭具狠抽地上的倌兒,那少年被剝得精光,四肢著地,身上滿是血紅的鞭痕,卻又不敢聲張慘叫,只放軟了聲音討好道:“好人兒,奴家受不住了,好歹歇口氣罷。”
想這小倌也是可憐,生得美貌清秀,卻一雙玉臂萬人枕。房內那女子腰圓膀粗,一臉肥肉,看得人厭,羽兮生了憐憫,原要進去,但聽了那小倌的言語,自付這勾欄院裡都是這等勾當,自己進去又作何說辭呢?
罷了,轉身離去,心裡卻越發不喜歡這骯髒之地,想平日來消遣的達官貴人何其多,用的手段更齷齪的又不知有多少,生成這樣的身世,在這骯髒之地受這侮辱,他們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