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北伐之後,大明北邊狼狽的次數不算少了,土木堡之變連天子都丟了,小王子、俺答這一個個草原上的霸主出現,大明一次次的吃虧,這京城被韃子兵馬摸到邊也不是一次兩次,大明還不是好好活到今天,那些草原梟雄死的死爛的爛,早就不知那裡去了。
建州女真又是什麼貨色,還用這麼在意嗎?在萬曆二十年的時候還在乖乖上貢,一個不過二十萬人的小部落而已,開始時候大明肯定要吃虧的,這個也是歷年歷次的常例,可這麼慢慢熬下去,建州女真也就沒了那股精氣神,也就會慢慢衰敗下去,十年幾十年之後,大家也就會在史書中找到了。
但自稱大金的建州女真打下撫順城,打下清河堡,在薩爾滸大勝之後,卻由不得王友山不重視了。
東虜女真和西寇蒙古有個很根本的不同,那就是他們不光野戰能勝,也能攻城拔寨,經過詢問之後,王友山知道撫順和清河堡到底是什麼樣的城池,這樣的堅城要塞,還是素稱精銳的遼鎮邊軍守衛,就這麼被建州女真軍隊攻了下來,以往蒙古各部入寇,野戰無人敢當其鋒銳,可堅壁清野大家卻能做到,都知道蒙古各部不善攻城,偶爾失陷幾座城池,也是那種單薄弱小的縣城。
野戰能勝,又能攻城拔寨,等於大明在其面前沒有遮擋,長久看或許有自己喪失銳氣的可能,可現在看,不管怎麼說都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王友山現在和兵部一干郎官吏目的關係很是不錯,王友山在官場上的前途已經沒有了,這個所有人都清楚的很,不過這位王御史花錢很大方,且不說經常請大家飲宴,年節禮品什麼的也是豐厚的很,所求也很簡單,就是想要儘快知道遼鎮邊事。
人有千百種,王友山這麼大方,想來是不缺銀子的,仕途上也是前進無望,或許只能把興趣賺到國事兵事上了。
遼鎮那邊的訊息也不是什麼軍國機密,何況守密也不會給自己有什麼好處,該告訴的也就告訴了,何況誰越早說,王友山這邊的報酬就越豐厚,這麼時間長了下來,兵部各位都是爭先恐後的透露風聲。
接到訊息的時候,王友山總是給個客氣的笑臉,不過笑臉卻越來越僵硬,遼陽和瀋陽是什麼地方,那是遼鎮的核心之地,相當於關內各省的省會重鎮,這樣的地方都被建州女真打了下來,朝廷大臣自殺殉國,那麼大明還有什麼遮擋?
看著兵部上下滿不在乎的樣子,這讓王友山更加心寒,自建州女真起兵來犯,遼鎮已經丟了六座大城,砦堡丟失無數,總兵大將死了不下十人,參將以下不可勝數,兵丁過十萬,大明的確地大物博,可也不過十幾個省,又有多少個瀋陽遼陽一樣的大城,又有多少總兵參將,又有多少個兵丁十萬
兵部沒有人在乎,都察院在乎的人也不過是為了黨爭,看看誰當年撤換的熊廷弼,誰提拔的袁應泰,誰該為遼東這場大敗負責?誰又該為接下來遼東的局勢負責?
所有人的漠視,大多數人的渾渾噩噩,讓王友山感覺到很孤單,也讓他感覺到不寒而慄,到底是自己錯了,還是其他人錯了,如果自己沒有錯,為什麼京師上上下下都對遼東和女真沒什麼關注?
都說這是疥蘚之疾,都說修德化韃虜自會來投,可王友山卻覺得徐州那幾個小輩說得對,大明的確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但那建州女真卻在拿著斧子一下下的砍,砍一斧下去,大明的根基就少一點,這麼一下下的砍下去,早晚能把這棵大樹砍倒,或許砍樹的人探頭看過去,還會發現大明士人正在拿著鋸子再另一面鋸樹,當然,他們會說,這麼做是為了大明更好。
更麻煩的是,王友山看不到任何改變的可能,難道這大明就這麼完了?就這麼被建州女真韃虜一步步的打進來?王友山想到了徐州,但他從不覺得身在徐州的那幾個小輩真能改變太多,或許能夠自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