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鐘後,門鈴就響起來。白素開門,陳長青直衝了進來,聲勢洶洶,伸手指著我:“你這是甚麼意思?你不知道話還沒有講完就結束通話電話,極不禮貌?”
我又好氣又好笑:“陳先生,你如今的儀態,未必有禮貌吧?”
陳長青呆了一呆:“好了,算了!那半邊臉--”
我不等他向下講,立時將波形圖向他一推:“看看,這是甚麼聲音?”
陳長青給我打斷了話頭,顯得老大的不願意,他向我遞過去的東西看了一眼,“哼”地一聲,道:“這是高頻音波的波形,根本沒有聲音!”
他果然是這方面的專家,一看就看了出來,我道:“好,一眼就看了出來!”
陳長青讓我給戴了一頂高帽,神情高興了許多,昂著頭,現出不可一世的神情:“這怎麼難得倒我,再複雜的波形,我也認得出來的。衛斯理,那半邊臉--”
我又不給他機會再講吓去,立時道:“你看看,這裡有四組不同的波形,它們應該代表了四下不同的聲音,對不對?”
陳長青話說到一半,就給我打斷,看他的神情,就像是生吞了一條蜈蚣,而這條蜈蚣還在他的喉間爬搔不已。他瞪著眼,喘著氣,大聲道:“你這是甚麼意思?”
我笑著安慰他,道:“你替我解決這個問題,我將那半邊臉的事詳細告訴你,我已經完全弄清楚了!”
陳長青陡地叫了起來:“真的?”
他在叫了一聲之後,又立時壓低了聲音,道:“他們是哪一個星球的人?”
我“嗯”地一聲:“一顆小星球,一點也不高階,繞著一顆大行星轉。”
陳長青興奮莫名,搓著手,指著那些波形圖:“你想知道甚麼?”
我道:“我想知道這四種聲音是甚麼。有語言學家說,這四種波形,代表四個聲音,可能是一句話。”
陳長青翻著眼:“這個語言學家一定是吃狗屁長大的!”
我愕然道:“為甚麼?”
陳長青道:“既然是高頻音波,在人耳可以聽得到的範圍之外,怎麼會是語言?”
我道:“你不必理會這些,如果將這些波形,相應地降低頻率,到達人耳可以聽到的範圍,那麼,你看看,這是甚麼聲音?”
陳長青忙道:“這究竟是甚麼?是秘密訊號?”
我真拿他沒有辦法,只好道:“你認得出來,就認,認不出來就算,問長問短幹甚麼!”
陳長青一瞪眼:“當然認得出來!”
他一面說,一面拿起波形記錄紙來,看著。記錄紙是從紙捲上撕下來的,相當長,他看了一遍,道:“來來去去,只是四個音節!”
我大聲道:“這一點,我早知道了!”
陳長青道:“第一個音節,像是樂譜中的‘FA’,不過波形後來向下,呈淺波浪形,證明在‘FA’之後,有相當重的鼻音。”
他一面對我講著,一面模仿著,發出聲音來,“FA”之後再加上“N”音,他念了幾個字,音是“方”、“奮”、“範”等等。
當他肯定了是這樣的音節之後,抬頭向我望來:“對不對?”
我搖頭道:“我不知道,才來問你!”
陳長青又道:“這第二個音節,毫無疑問,是英文中的‘O’字,不過聲音比較重濁,你看,波形在這裡有突然的高峰,那就是聲音加濁的表現。”
我道:“不必解釋了,那究竟是甚麼字?”
陳長青道:“是‘餓’字,是‘兀’字,是‘我’字,或者是同音的任何字。”
我想了一想,沒有想到甚麼適用的字眼。但陳長青的解釋,的確是將波形化成了聲音,無論如何,這總是一項相當大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