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敞開著的窗戶,張士貴隨時都可以翻窗脫離他的攻擊範圍之外,若是那般,局勢將不可收拾……
風雨聲灌入城樓之內,燭火一陣明滅,終於被一股涼風“噗”的一聲吹滅,整個空間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燭火熄滅的剎那,黑衣人腳下無聲無息的疾步後退:“既然如此,虢國公好自為之。”
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經在門外……
張士貴依舊負手立於黑暗之中,一動不動。一眾將校見到黑衣人退走,這才從外頭一擁而入,七嘴八舌道:“大帥,是否動手?”
“現在風雨正勁,正好無聲無息的發動攻勢,定能得手!”
……
“閉嘴!”
張士貴厲喝一聲:“我是‘北衙禁軍’之統帥,奉皇命鎮守玄武門、宿衛宮禁,是否動手、何時動手,乃是我一言而決!誰若是擅作主張,軍法從事!”
將校們嚇了一跳,趕緊齊齊閉嘴。
在“北衙禁軍”,張士貴威望絕倫,沒人敢違逆他的命令。但那人已經帶著命令來了,難道大帥意欲抗旨?
將校們心中惶恐,自是不敢多言。
有親兵從外入內,吹燃火摺子點亮蠟燭,又來到張士貴身後將窗子關好,風雨隔絕於外。
眾人這才看見張士貴鐵青的臉色……
吁了口氣,張士貴擺擺手,沉聲道:“眼下尚未至動手之時,貿然行動,後患無窮!汝等暫且退下,衣不卸甲、馬不解鞍,等著本帥之命令。”
“喏!”
縱然一頭霧水,可沒人敢違逆張士貴,遂魚貫退下,屋內只餘下張士貴以及幾名親兵。
卸下防禦姿勢,張士貴走到書案之後坐下,一雙花白的眉毛緊緊蹙著,印堂處有橫紋隆起,目光深邃,喃喃道:“不對勁啊……”
方才那黑衣人必然是陛下身邊的絕頂高手,可縱然自己拒絕立即執行預先定好的策略,那黑衣人憑什麼對自己起了殺心?
若陛下尚在,那麼一切好說,誰敢違逆聖旨自然是殺無赦。可如今陛下已經駕崩,所有人都只是遵從陛下之遺詔在行事,這些冷酷無情的死士憑什麼就敢殺自己?
須知整個計劃之中,他以及所鎮守的玄武門乃是重中之重,一旦他被擊殺,“北衙禁軍”必定陷入混亂、群龍無首,沒人能夠取代他將這一支以一當百的精銳懾服!
陛下深謀遠慮,或許會留下一旦他張士貴不遵皇命所需要採取的應變措施,但絕對不會在遺詔上寫下“若張士貴抗旨便即刻擊殺”這樣的話語……沒人有比陛下更清楚他張士貴對這支“北衙禁軍”的掌控力度,而這也一直是陛下所默許甚至授意的。
因為他張士貴便是陛下麾下第一號死士!
陛下既然留有遺詔,又豈能擊殺他這個玄武門的定海神針,導致整個太極宮陷入失控,進而禍亂所有妃嬪皇族、皇子公主?
難不成……是李積掌控了陛下留下的死士,藉以遺詔之便,行謀逆之舉?
張士貴只覺得疑雲重重,原本只需奉旨行事,此刻卻陷入雲霧之中不辨東西、不知進退。
再想起之前房俊曾在玄武門下說服自己的那些話語,張士貴愈發覺得事情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
黑衣人自玄武門城樓疾步而下,就在毗鄰內重門的一處房舍門前駐足,向後張望一眼,然後推門而入。
屋內漆黑,黑衣人卻熟門熟路的摸到裡側牆角的地方,蹲下去雙手在地上摸索一下,勾住地上青磚的一角,略微用力,便將一塊青磚起了出來,繼而將左右幾塊青磚盡皆取下,屈指向下敲了敲,“咚咚”聲音傳來,下邊是一塊鐵板,而內裡中空。
太極宮內帝王之寢居,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