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點點頭,嘆了一口氣:“朕繼任已經兩年,大規模的叛亂也已經發生了兩次,可還是有人不甘於朕坐在皇位之上,不惜動搖江山社稷、血流成河也要將朕掀翻下去……難道當真是朕天怒人怨、不似人君?”
他本就是內心極為敏感之人,對待關於自己的一切評價都極為在意,“唾面自乾”“一意孤行”之類的評語從來都與他無關。
而最應該支援他登上皇位的宗室一而再、再而三的發動叛亂、兵諫,嚴重影響到他的自信心,使他對自己產生嚴重懷疑,否則如何解釋所有人都要試圖將他掀翻趕下臺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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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羨恭聲道:“陛下乃千古未有之仁君,待人以誠、待事以實,或也正因如此,有些人覺得君子可欺之以方,實在尋常。”
這是好話,但未必真實,真實的情況是隻要攸關於皇位、只要讓人覺得有那麼一絲一毫可以覬覦皇位的機會,就會有人甘冒奇險、孤注一擲,去博取那樣一個有可能的機會。
這與皇帝是否仁厚無關,隋煬帝暴戾霸道,楊隋宗室、關隴門閥又何曾消停過?太宗皇帝英明神武、雄才偉略,可自“玄武門之變”那一日起,宗室之中暗地裡野心勃勃圖謀取而代之的人還少了?
做任何事情的初衷、動機都不是敢不敢,而是值不值,權衡利弊之後認為有可能獲取的回報遠大於付出,那就什麼事情都敢做。而爭奪皇位成功之後的利益是天下任何事情都無可比擬的,自然就有人寧願為了百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的機會去搏一把。
畢竟只要能夠成功,任何犧牲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李承乾對李君羨的說辭予以認可,畢竟欺負老實人是傳統,誰又會去欺負一個惡霸呢?
“能夠確認是他嗎?”
“還需進一步的偵訊,不過大抵差不了。”
“暗中偵訊吧,莫要搞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上元之後便要施行新政、丈量田畝,這是第一等的大事,任何事情都要為此讓路,確保丈量田畝順勢施行。”
“末將明白。”
李承乾叮囑一番,還未說完,內侍前來通稟,房俊在殿門外請求覲見……
“宣。”
“喏。”
內侍前去召見房俊,李承乾嘆氣道:“二郎大抵是覺察到事情牽連甚廣,不願牽涉其中,這是要遠離是非之地了。”
李君羨不要接話,故而默然。
心中暗忖,不是陛下你讓房俊前往鹽池整頓鹽務麼?如此形同貶謫的手段,難不成還想讓人感恩戴德?
既然是伱一手將房俊推出這個漩渦,不想對方對你的皇位影響太甚,更想要以此來安撫宗室、力求穩定,那自然怨不得房俊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恍惚間,李君羨忽然想起以往房俊曾說過的一句話“以團結求團結,則團結亡;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似陛下這般對宗室百般忍讓,試圖穩定宗室人心的做法或許是錯的,非但不能讓那些人放下野心、輔佐皇帝,反而讓他們誤以為陛下軟弱可欺,愈發得寸進尺、恣無忌憚。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半句話都不會說出來,他自認自己只不過是陛下的一柄刀、一條狗,只需執行命令、護衛皇權就好了,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見與思想。
否則便是取死之道……
須臾,房俊快步入內,執禮甚恭:“微臣覲見陛下。”
李承乾笑吟吟道:“免禮,入座。”
“謝陛下。”
一側的李君羨:“末將參見越國公。”
“哈哈,免禮免禮。”
待到房俊入座,李承乾讓人奉茶,而後問道:“二郎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房俊開門見山:“年關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