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坐客位,除了孫立琢、孫立珅、孫妙玫外,席上又有孫立琢的兩位族兄相陪,孫博身邊則坐了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那漢子杏眼闊嘴,一頭密發黑中帶黃,一副絡腮短鬚掛在臉上,樣子瞧來頗為豪邁,孫協道:“賢侄,我來為你引見,這一位是嚴久齡,江湖上人稱‘黃獅’,他是湘東紫翠莊的管事,也是莊主宋自通的結拜義弟,你們多親近親近。”
嚴久齡站起身來,抱拳道:“久聞婁少俠的大名,我前日剛從少林寺歸來,普絕方丈和一眾大師都對婁少俠與虞姑娘讚不絕口,沒想今日竟能在此相見,幸會幸會。”
婁之英連忙還禮,彼此又客套了幾句,婁之英問道:“孫伯伯,原來您和紫翠莊的宋莊主也有交情。”
孫博道:“二哥並不識得宋莊主,是我那年去了湘東,有幸結識了宋莊主和嚴兄弟。因此嚴兄弟這次北上歸來,路經鄂州,特地瞧我來著。”
孫協道:“武林一脈皆是朋友,大夥別忙閒扯,先吃了酒菜再說。”吩咐下人陸續上菜,那都是一些鄂北的特產,鄂菜以淡水魚鮮見長,天沔滑魚、粉蒸鯰魚、魚氽元子、八卦湯、紅扒魚翅、蝦子海參碗魚、茄汁桂魚、黃陂三合、黃燜甲魚、桔瓣魚元,各色魚鮮一應俱全,婁虞二人都吃的交口稱讚。
孫立琢的兩個族兄輪番向婁之英敬酒,彼此言談甚歡,婁之英看著孫氏一眾兄妹,憶起一人,向孫立琢問道:“兄弟,我記得前些年你在書信裡說過,妙珍大姊嫁到南方去了,不知她現下過的怎樣?你可做了舅舅沒?”
他話音剛落,桌上孫氏一族頓時都停了碗筷,有的不住朝婁之英眨眼示意,有的低下頭去,偷眼去看孫協,只嚴久齡一人不知不覺仍在喝酒夾菜。
孫立琢低聲道:“適才忘了提醒與你,見了爹爹,千萬不要當面提及大姐。”
婁之英暗自納悶,只聽孫協鼻中哼了一聲,道:“有什麼好提,兒大不由爺,她要做甚麼事,我如何管得了?”
婁之英和虞可娉對視一眼,均想必是孫妙珍有了什麼出格的舉動,惹得父親不滿,但這是他人的家事隱私,也不便多問,忙低下頭去繼續吃菜,孫博打了個哈哈,示意兒子再去勸酒。嚴久齡性子憨直,絲毫沒留意眾人神色不對,開口問道:“孫莊主,我在湘東也曾聽過令千金的名號,聽說她為人仗義,武功高強,時常幫助弱小百姓,被當地平民奉為神明,但聽孫莊主口氣,似乎對令千金頗為不悅,不知她因何惹了莊主心煩?”
孫立琢等都暗叫不妙,孫協陰沉著臉,道:“倒讓嚴兄弟見笑了,我這個女兒,打小便不聽我話,事事都要和我做對,我要她向東,她就偏要往西,無論學文還是練功,總是別出心裁選捷取巧,不肯踏實規矩。後來年歲稍長,仗著有了些許本事,便終日出去亂闖,你說一個女孩家的,整日在江湖上游蕩,又算得甚麼事?我見她心總不定,又到了適婚的年紀,便決議給她對一門親,豈料這孩子千般不肯,一氣之下竟離家出走,沒過一年光景,竟自行找了婆家!咱們江湖上的兒女,要自己對親也不算甚麼,可是那姓姜的小子要文沒文要武沒武,讀了一輩子書,卻屢試不第,連個七品的縣令也做不到,整天只會做幾首歪詩,又能濟得甚麼事?我心裡不喜,但木已成舟,難道還能讓他老公寫書休了她不成!罷了罷了,萬事皆都由她,我也好落個眼前清淨。”
婁之英咂了咂舌,暗道:“原來是丈人瞧女婿,怎麼瞧怎麼不順眼。是了,我記得年少之時,孫大姊就常不聽孫伯父的話,只是孫伯伯貴為武聖,一代宗師,說起自家裡短來,也不怎麼爽氣,看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果然沒錯。”
要知孫協武學精湛,集百家所長,他在三聖中號稱武聖,正是因為所學龐雜,各家各派的絕學均有所涉獵之故,他為人豁達,平素說話本也豪爽大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