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他頂撞了舅舅,畢竟那才是她心愛的人。她不常去他房裡,也不怎麼膩著無雙,那麼她心裡一定是喜歡舅舅的,無論他年紀容貌何如,他們相識4年,子君曾放話說要娶他,方才他尋到他們的時候子君的眼睛也是紅的……
“子君……”尹子承不敢碰她,“我錯了子君,我……我一時糊塗,子君你原諒我好不好…”哭聲越來越明顯,話也說不下去了。
“哎……”林子君沒帶絲巾,只好用袖子幫他擦眼淚。“你這又是何苦?我和他的事你知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大不了的話非要說給他聽?說了就有用了嗎?”
尹子承乾脆抱住她,還是哭個不停。
“別再衝撞千秋,你鬥不過他的,連我都……”林子君拉開他,定定地望向他的淚眼,“就當沒他那個人,最好也讓他覺得沒你這個人,這樣你才能活下去。聽懂了沒有?”
尹子承呆呆地點頭,他根本就沒聽懂,他知道舅舅不喜歡自己,可是,真有林子君說的那麼可怕嗎?不去想,不要去想,現在子君在他身邊,而不是舅舅,這樣就夠了。
從尹子謙未能出現在皇室家宴上的那天起,林子君就已經在準備,禁足,簡直是準備起兵的最佳時機。尹千秋人雖回了京城,卻把所有親信部署在了邊關,外族的佯攻,前線失利的戰報都是他離京的最好藉口。
兩個月後,相國的賬本被公之於眾,未被提名的文官已同永安王私下達成協議,聯名彈劾相國87項罪名,其中株九族的罪就有26條之多。女皇震怒,當天就令相國入宮解釋,不想相國卻起兵反叛,外聯氏族,內通禁衛,挾持女皇皇女與一眾文官於皇宮之內,定遠侯與永安王調集三路大軍進京勤王。相國所持駐京人馬本就不夠,加上糧草入京受阻,只支撐了不到一個月便兵敗城破。女皇皇女和相國身死城下,文官多數自縊,少數被俘。
稍有腦力的人都知道尹子謙自導自演了這出戏,但連後世史官都不敢寫的事,當下又能如何?世所謂成王敗寇,原就是這麼回事。
子承徹底崩潰了,除了林子君誰都不認識,然而見了她也只是哭。子君整日陪著他,在新的天下穩固以前,她還有時間陪他,然而那以後呢?
尹千秋真的親手剮了相國三千刀,哪怕是屍體,他說到做到。
林子君幾次三番地勸紅玉帶無雙離開,然而他二人皆是不肯。
京城局勢動亂,她雖無性命之憂,卻也無心生意,大批大批的買賣成了無主之地,資產重新分配,許多以前連見她一面都見不到的小管事也開始自立門戶。
三個月後,尹子承繼承大統,千秋以陳環之子尹子欣為餌強令子君入宮,同她一起站在新皇身側,接受百官朝聖。
“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還不想來。”尹千秋牽了她的手,柔聲說道。最近他忙著處置相國黨羽和重定軍制,自上次定遠侯府一別,已有小半年沒見過她了。
“我並無官職,於理不合。”她低頭,確實是壯觀,她為此準備了7年,子謙,恐怕等了20年。
“一個月後你便是我侯府的女主,何官何職比得上?”子謙定了最近的吉日,從她第一次說要娶他,至此將近5年。
林子君不再說話。典禮未結束她就謊稱身體不適,想接了子欣回家陪子承。尹千秋也不強留,親自帶她去了陳環的舊院。
和後宮多數男人一樣,陳環也是在城破之時自縊的。謝廉帶軍趕到時只得他僵硬的屍骨,那之後的兩天,她令人封鎖了小院,一人置身其中,無論外面多麼兵荒馬亂她也不出來,直到尹千秋帶人闖入,才發現正對著屍體唱歌的謝廉。
“世中仙,千般流連是風月。惘人間,千般婉轉皆戲言。”尹千秋淡淡道,“你寫給陳環的歌,她也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