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長不出來了啊。那個理髮的小師傅,站在一邊陪著她,咬著牙,快要被她磨死了。”
簡佳小聲笑起來,點著頭:“我也最怕女人哭,一看到眼淚,我的頭就大。你知道像什麼,就像小時候到牙醫那裡去補蛀牙。那個鑽頭伸在嘴巴里,滋。”
“對。”小龍點著頭,“我也是的。”
“我麼,化悲痛為力量,使勁長啊。”
那一節課,他們說了好多好多的話。小龍發現,他們倆像極了。
那天,簡佳也穿著白色T恤和淺藍色的牛仔褲,也用了一副有深藍色條紋的吊帶。
“考完了就可以回家去住了。”
“你想回家了?”
“不知道,從前上中學的時候我也住校的,沒得回家的時候天天想回家,真的回家了,一個星期就無聊得很,想回學校了。你呢?”
“也不知道,也許去上一個什麼英文補習班,再補補英文什麼。我中學時候的一個最好的朋友,上了英文系,我也總不想太差。我們那時候真的很好,天天在一起,那時候還說要考到一個學校裡去,可是沒有。”
“那你讓朋友給補一補不好?還是一對一的呢。”
“不。不好。”
“如果有男同學請你一起去什麼地方旅遊,你會不會去?”
“只和一個男的?免談了,我爸媽規定我晚上過八點一定得在家裡,你想想看。索性是上學的時候,翹課去了,他們倒不知道。”
“過十八歲了就是成年人了。”
“我爸說,我的成年儀式是二十五歲。”
小龍翻著眼睛一想:“還早呢。你爸像出土文物。”
“當老師的,全是出土文物,整天就說,一出家的門,外面全是大灰狼。”
小龍看著簡佳笑。
簡佳摸摸自己的臉,臉就紅上來了:“有髒?”
“我是在想,你真的像是小男孩子,上高一的那種不良少年。你把你的頭髮往後面那麼一紮,像那種藝術系的男生,唱搖滾的。你真特別。”
簡佳向他揮揮手:“不要肉麻好吧。”可一臉都是笑,像花一樣慢慢地開啟,洋溢到整張臉上。
“那我們怎麼見面呢,要等父母都不在的時候,到什麼十字路頭接頭?”小龍把自己的頭探到簡佳的臉前,他喜歡看到她突然又像是女孩子的那種樣子,那時候她的臉一直是紅的,好像驚慌的鳥一樣,那時候,他總是要想乘勝追擊。
“好土。”簡佳叫了起來。
他們走到一個小樹林裡,綠色的水杉樹,在夏天的時候,明亮而嬌嫩。樹林的後面,就是外語系的紅色小樓,有人在大敞著窗子的教室裡聽錄音,聲音開得很響,在樹林裡都能清楚的聽到那個磁帶裡的人在說美國英文,開朗而鄉氣的卷著舌頭。
“我那個同學,很好看,學校裡的男生總欺負她,一定要我在她身邊的時候,他們才不敢。她一點也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管什麼事,只知道叫,簡佳,簡佳你來。”
“她是我看到的女孩子裡最好看的。她的手又小又白,有時候對著陽光,好像陽光可以把它們穿透了似的。”
“是個女的啊。”小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想起來自己中學的班級裡也有一些女同學好的連衣服都買一樣的,天天像影子一樣跟在一起來來去去,男同學背地裡總叫她們是“小人粘如漆”。
簡佳望著陽光裡的樹尖,那裡綠得像一塊透明的玉,簡佳大而明亮的眼睛被陽光映著,能看到縮小了的黑黑的瞳孔。小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把簡佳驚醒過來。簡佳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一直紅到眼皮,然後又漫到額頭上。
“什麼?”簡佳問。
小龍不解地看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