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借來的駿馬也是腳力上佳,雖不能日行千里,爬坡走山路還是綽綽有餘。山間清風徐徐,楚淵使勁伸了個懶腰,覺得……徹底清醒了。
段白月見狀鬆了口氣:“幸好。”沒睡傻。
楚淵四下看看道:“少說也有十年沒來過此處了。”
“無非就是一座山而已。”段白月從身後抱著他,任由馬在路上慢悠悠踱步,“你喜歡看,西南多得是。”
“下去走走吧。”楚淵道,“一直騎馬也沒意思。”
段白月帶著他翻身下馬。
雖是正午時分,山間卻依舊涼爽宜人,絲毫也不顯燥熱。兩人手牽手走了一陣子,段白月從樹上摘了幾個野果,擦乾淨遞給他:“吃不吃,酸的。”
楚淵咬了一口,眉頭都皺起來:“你還真不客氣。”說酸就真是酸,牙都要掉。
段白月握過他的手,低頭就著牙印的地方也嚐了一下,失笑:“還沒熟,否則該是酸甜才對。”
楚淵抬頭往樹上看,想尋個紅一些的,遠處卻撲稜稜飛起一群鳥,像是受了驚。
“這山裡有野獸?”楚淵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一塊石頭上往下看。
段白月道:“猛獸說不準,野物定然是有的。吃不吃?我去給你打兩隻野兔來。”
楚淵搖頭:“帶的那些點心烤餅,熱一熱墊肚子便是。”
段白月道:“養你可真是省銀子。”
楚淵好笑:“你,養我?”
段白月流利道:“你養西南府,西南王養你。”
楚淵懶得與他貧嘴,坐在石頭上歇息,順便從他手裡挑揀甜一些的野果子吃。有情人在一起,時間總是會過得分外快一些。天色不知不覺便暗了下來,還當真落了陣子雨。段白月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生起火堆,又在洞口處鋪了乾淨的枯草,與他一道坐著聽風賞雨。兩人誰也沒先說話,偶爾心有靈犀的一個對視,笑意便從眼底傳到心裡。
後半夜的時候,楚淵靠在段白月肩頭沉沉睡去,手與他輕輕握在一起。
雲德城中也落了雨,連更夫也未出門。街上只有幾個醉漢踉踉蹌蹌吹牛皮,臨到家門口才各自回去。其中有一人名叫周達,好吃懶做慣了,手腳還不乾淨,後頭被人扭送去了官府,打了頓板子又關了半年,這晌才剛放出來沒多久。
見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周達罵了一句髒話,將手中空酒壺丟在地上,緊走幾步想要跑回家,前頭卻依稀出現了一個人影,細看還是名女子。
酒壯色膽,更何況原本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周達喜出望外,上前打著酒嗝道:“這位小娘子,深夜是要去哪呀?”
女子低著頭,並未看他,也未說話。
“小娘子,莫要害羞啊。”周達嬉皮笑臉,一把握住她的手想要佔些便宜,卻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不像是活人的手,僵直發硬,一絲熱乎氣都沒有。
女子緩緩抬頭,溼透的黑髮下,是慘白的臉,血紅的眼。
周達心下駭然,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腦頂便傳來一陣悶痛,緊接著便陷入了無邊黑暗之中。
第二日清早,雲德城的縣令陶禮還在睡,師爺便急匆匆上門來,說是又出了事。
“什麼?”陶禮大驚失色,連外袍也沒來得及穿,只著裡衣就上前開門。
“大人,不好了啊。”師爺急道,“城中巷子裡又有一具屍首,是潑皮周達。也是與前幾天的更夫一樣,赤身裸體,雙目暴突,都死硬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陶禮急得團團轉。雲德城距離王城不算遠,自然窮不到哪裡去。民風雖稱不上路不拾遺,卻也是知禮守法,平日裡最大的案件也無非就是偷雞摸狗丫鬟私奔,誰曾想前幾天皇上剛一來,城中的一個更夫就慘死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