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本身性命,也該垂憐滿城百姓。周軍南下,又有我吳越策應,亡國只在旦夕之間。”
“胡說!先帝好歹虛懷納士,敬重讀書人,豈是楊氏武夫當國可比。周某讀書一生,自當致君堯舜上。”
“那寡人用士,比李璟如何?”錢惟昱突然提高聲音,打斷了周宏祚的言語,立刻把周宏祚後面半段辯解之言噎了回去。
周宏祚心中大急,後悔剛才如此辯解。其實他的本心不過是想說一番南唐皇帝英明有為的歌功頌德之言而已,但是恰恰選取了一個不恰當的角度,讓錢惟昱順著繼續勸降。周宏祚慌亂自辯之下,瞟眼過去看過彥的反應,卻看到過彥也正在偷看自己,那神情顯然是有了一絲嫌隙,周宏祚的眼神被過彥看在眼中,也解讀成了心虛。
“罷了,再怎麼解釋也沒用了。那錢惟昱好生會繞人的話,為今之計也只有用拼死抵抗來證明自己了。”
城下的吳越人開始把投石車展開架設,隨後開始朝著城頭投擲起巨石和火油桶。鐵甲步卒手持長盾也紛紛接近到百步之內,然後把長盾一豎,掩護隨後跟進的強弓手與神臂弓手放箭壓制。
周宏祚長嘆一聲,明明吳越人大多還沒進入弓箭射程,但是為了自明立場,也只有越俎代庖勒令弓弩手立刻反擊,數以千計的弓箭白白插在城外的泥地上,搖曳顫抖的尾羽,似乎一如周宏祚顫抖的內心。
第320章 陷城
呼嘯的巨石穿梭飛行,砸碎一塊塊城磚垛堞,夾雜在巨石之間的白磷封泥油罐,把木質的城樓敵樓紛紛引燃,不過半刻鐘就讓城頭變得光禿禿的,只有岩石和黃土的色澤,不留下絲毫木質結構。
神臂弓手遠遠壓制的箭雨如飛蝗暴雨,一波波地疏密交錯,讓南唐弓弩手的心理遭受了明顯的重挫。這是一種罕見的攻城戰法,這個時代的人,幾乎沒有過這般在正式登城攀緣之前就長時間持續火力壓制的情況過,大多數只是放箭十幾輪就已經開始攻打了。
吳越人採取了一種壓制性的心理戰法,沒有讓登城部隊衝鋒,就先放箭放了七八十輪,足足半刻多鐘,靠著不緊不慢絞弦蓄力的神臂弓雖然射速慢,卻好在不會對臂力的爆發力產生太大的負擔;射了十幾分鍾之後依然可以不疾不徐一如體力充沛時的狀態。
不過,這就叫做——有錢就是任性。誰讓咱吳越大把的銀子沒處花呢?只要不直接拼人命,光拼軍事物資的消耗,怎麼玩都可以啊。這本來就是有錢人戰爭的真髓。後市米國大兵不如德日的英勇,那咱就拼物資嘛。何況類比今日的情況,南唐人絕對是沒資格代入德日士兵的英勇的,周宋和契丹人說不定還能比擬一下。
弓弩砲石油桶紛飛之間,幾十輛外包鐵皮的木殼蝦蟆車不緊不慢地把一車車的黃土倒入護城河。因為河岸距離城牆根還是有那麼一二十步距離的,滾木礌石不容易投擲到那麼遠,倒滾油更是無法覆蓋,所以除了弓弩、火箭、燕尾炬之外,根本沒有兵器可以擊中蝦蟆車。原本燕尾炬也算是守城方在中距離焚燒攻城車輛的利器,無論是壕橋車、蝦蟆車還是攻城的塔車都容易被點燃。但是土豪的吳越人已經不侷限於在木殼外面塗泥漿、而是直接裹鐵皮了,南唐人也就只有眼看著吳越人把本就不寬的池州護城河給填平了好幾段寬闊的實地。
反觀南唐守軍這邊,大型的床子弩多半需要掩蔽在敵樓之內安裝,那些地方自然是吳越人石彈和火油重點照顧的位置,所以床子弩這種利器顯然已經徹底報銷了。普通弓箭手在一開始的持續爆發中也白白耗費了大半的體力,直到知兵的過彥看清吳越人的火力壓制打法後及時叫停弓弩手的反擊、把城頭的大部分兵馬先縮回藏兵洞待命,以免白白暴露在城頭被吳越人的火力殺傷。
過彥調整部署的時候,少不得若有若無地給周宏祚一個怨氣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