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做到皇后便心生怨懟到想要報復的程度。可是源博雅看著風流倜儻、這些年來卻始終沒有吃掉他的小姨子選子、以至於最後便宜了錢惟昱,這樁事情娥皇心中終究是有些耿耿,想要徹底弄個清楚——她曾經透過別的渠道得到過一些表面的訊息,比如選子在登基之前的身份是“賀茂大齋院”,是皇族侍奉神靈的巫女,終生不能嫁人。可是倭國風氣尚未脫去女主朝代時的奔放,要說不嫁人就終生守節,娥皇肯定是不信的。
五月初,百思不得其解的娥皇再次旁敲側擊了錢惟昱,見對方絲毫對於她的疑惑不在意,也不阻止她求證,她便咬了咬牙,堂而皇之地請了兩個人入宮“風月談”,討論詩詞音律。
於是乎,如今正寄居杭州的日本國大納言源博雅,與身居散爵的淮海郡公李煜,便被請入宮中赴一個私宴——李煜在柴榮和李重進手中時,還保留過一個吳王的封號;在金陵城被吳越國從李重進手上“攻打”下來之後,李煜也轉而被吳越人掌握。因為吳越王自己都只是一個國王,自然不可能繼續封李煜做吳王,因此便降為淮海郡公。
李煜聽說是周娥皇周嘉敏宴請,也是震驚非常。在杭州的這些日子,他的亡國哀痛之情依然不減,只不過因為吳越人畢竟不如柴榮李重進那般是“滅南唐的第一兇手”,所以仇恨值倒是淡了一些。如今當年周太傅的一雙女兒居然以敵國王妃的身份請他去,著實令李煜的物是人非之感氾濫了。不過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好避嫌不去,只能是任人擺佈了。
玉華樓中,几席精緻的小宴,周遭有宮女環侍,倒也不虞有瓜田李下之嫌。娥皇嘉敏都帶著面紗,略微用了一些茶酒之後,便拿出《霓裳雨衣曲》與《長秋卿竹譜》吹奏演示,請教源博雅其中技法情致。源博雅始終非常守禮地就事論事,只談音律,沒有絲毫及於其餘之處,娥皇與嘉敏看在眼中,也是暗暗吶喊此人連任何尋常男人該有的反應都沒有,難道是全然不好女色?可是他又有兩個日本公主做妻室……
數人講了一會兒,有一個宮女輕輕碎步走到娥皇身邊,附耳說了兩句,娥皇臉色略微一變,幸好隔著面紗外人看不見,隨後她便略略告罪起身離開了一下,示意源博雅和李煜繼續自便飲宴談論。
娥皇來到玉華樓後頭,便看到錢惟昱下朝回宮,私行至此,顯然是知道自己宴請了源博雅等人,想要旁敲側擊。
“愛妃如此怎得看得出來,寡人準你,把宮女都撤下好了,事後絕不多疑。只要別太久就行了。”
娥皇咬著牙,恨恨地說:“大王便如此自信麼?”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疑女不愛,愛女不疑。寡人得到女人,難道還是靠權勢相逼的麼?愛妃當寡人是趙匡胤那等矮胖粗魯之人,需要用強麼?”
當下,玉華樓內宮女便被錢惟昱親自下令悄悄撤了下去。娥皇與錢惟昱略略說了幾句,便收拾神色妝容重新回去,強顏歡笑試圖從源博雅那裡套出一點什麼訊息。姐妹二人再次相攜走到宴廳後廊時,還未進去,便先聽到內中源博雅和李煜在唱和感慨,其中一個聲音乃是竹笛“葉二”吹奏之聲,顯然是源博雅在那裡奏樂,間或笛聲止息處,便改用琵琶“玄象”間雜。另一個聲音,則是李煜在那裡痛飲吟詩,顯然是宮女被叫走、周娥皇也告罪離開後感情抒發決堤,不可收拾了。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周娥皇偷偷隱身到簾幕之後,開啟一條縫隙往裡面偷覷,只見李煜倒是渾然還在傷感派姿態中,源博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