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是一家人,是滴血至親,有圓滿的父親母親。而我,沒有。”
他不知怎麼了,突然閉著眼睛開始低低地講以前的事。人如果開始回憶的話彷彿就意味著老了,可他好似自出生以來還從沒跟任何講過。
“所以我十幾歲離家,去部隊,去當兵。有些滿足感,被需要感,讓我在家沒體驗到卻在戰場上體驗到了。逢年過節我佩戴著勳章回家,表揚信都寄到家裡,父親卻總是看完笑著點點頭,轉眼又去一家人其樂融融了。他都不知道我為那一個笑和一個點頭,整整奮鬥了幾年,不眠不休。”
“他沒有空管我,因為家裡一樣不太平。”
“霍西跟霍野一起長大,只差兩歲,霍西卻要強得多。有時候我覺得他像我,每次考試拼盡全力拿第一,卻連自己弟弟無心亂塗亂抹出的一幅畫強。父母的焦點永遠都不在他身上。甚至如果霍野沒有跟我出來一起當兵,現在的霍氏,應該會是霍野的。霍野死了,他繼承霍氏理所應當,這些年他做得很拼很努力,卻只是平穩無功,失誤有過。他太想做出點什麼成績來,才會連法律都不顧地鋌而走險,我有時候都會覺得那其實都不怪他,真的。”
“後來那幾年,我做得越來越好,位置越來越高。直到有一天我都能帶著一個警衛隊回家,來回有軍隊的車接車送,連電視上都出現我的身影,老爺子看我的眼神才變了。可是卻變得越來越陌生。無論我多謙卑,多放下架子,他都只會冷嘲熱諷說你現在位置坐高坐大了,眼裡哪還容得下我這個小公民?你瞭解麼?那種哪怕在外面再風光尊貴,回了家卻依舊不被親緣家人喜歡甚至多看一眼的感覺?”
“我是自卑。我沒有安全感。我強大到就只剩錢和權勢,只剩生命和身體回報國家。”
他喃喃的,伴隨著片尾曲一遍遍迴圈悠長的播放,說得挖心置腹,許久都沒有這樣過了。
“可是霍野……他卻是我們兄弟裡面……最單純開朗的一個。他是受寵,卻不炫耀;他是有很多的疼愛,卻懂得珍惜;他尊重我甚至是可憐我,每年逢年過節,是他避開家裡人跟我一起祭拜下生母,再一起過午夜。他是我見過最陽光向上的人,他比誰都更有資格,擁有最寶貴的一生。”
可是後來,他的一生就那樣斷送在了他美好的19歲。
可再說下去,他知道分歧和結點就會出現,不敢說得再深,只是輕輕抱住她的腰,啞聲低低地承認:“我是會想念他……很想很想……”
就像想念他所有生的希望與溫暖。8
那些事發生在他遇到她之前,他生命裡全部的狀態,好的,不好的,尊貴的,頹廢的,都展露給她看。
她小臉上沒有表情,只盯著已經停止播放的螢幕,手輕輕落在他的後腦上,一個字都沒有說,只剩心裡的澎湃起伏,像是陪他國了生命最初的那二十幾年。
“我有些累,”霍斯然低啞說道,掌心輕輕抱住她,淡淡囑咐,“如果等一會我睡著,就放我在這裡,不用管。我休息夠了會起來的。”
“你去房間。蓋好被子。現在晚上有些冷了。”他說完了最後一句,眼皮就再沒有睜開。
藍熒熒的螢幕上,閃爍的白建提醒著取出碟片或者迴圈播放,沙發旁那個纖小的身影卻一直連動都沒有動。她不知怎麼了,沒有推開他,也沒有起身真的獨自去房間睡,只是慢慢拉過自己膝蓋上的薄毯,面無表情地蓋在了他身上一些。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心腸已足夠冷硬,經歷過那樣的事,再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動容。
她失去了一切的愛,直至世界只剩她冰冷的孤身一人。
可是。
可是怎麼辦呢?
有些人,連曾經被愛過,都沒有。
她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