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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逸驚恐的望著自己縮小一圈的手,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像得了癲癇的病人,他全身冒汗,大口的喘著粗氣,艱難的轉動脖子,輕微近視的眼睛掃過破舊的教室,終於是愣住了,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又彷彿定格在這個瞬間,腦海裡碟片倒帶似的一場場一幕幕,從2o12年開始,以一個詭異無比的身姿,曼妙迴轉,停在了1998的時針上,化作一個定點的陀螺,永無休止的旋轉。

前一刻;他這個賭徒先被兩頂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腦袋,身上綁著一塊巨石,然後以一個臨風灑淚的姿態躍入公海,陷入無邊的黑暗。後一刻,他坐在雖然破舊,但是窗明几淨的教室裡,手握一隻古董級的鋼筆,茫然無措。

他彷彿是一個毀滅的神,心隨念想,幾十層的樓房瞬間消失,像是大衛科波菲爾的魔術,一座座低矮的瓦房卻與明眼處林立。人流如梭的遊樂場不見了,美麗的香榭麗街道不見了,一切的一切都消失與眼前。

這些光的殘影中,閃現出白蒼蒼的父母,恬靜如水的妻子,他們滿臉痛苦,眼中寫滿絕望兩個字,像一個重型的打樁機,敲擊著他的心臟。

“咚、咚、咚。”

手指與桌面的撞擊聲使鄭逸驚醒過來,他抬頭望了一眼,一位怒氣衝衝的鄰家少婦正瞪著他,那惡狠狠的表情給她的美麗來了個自由落體,鄭逸感覺到了對這個女人的熟悉,努力的去想在哪裡見過,眼神中出現了迷茫的神情,記憶從腦海最深處被挖出來,哦,是了,這是他曾經高一到高三的英語老師,也是他曾經幼小的心靈里美麗不可觸控的一塊聖地。深夜裡yy時最常出現的一副臉孔。

這可是中考的考場,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夥,自答卷鈴響了十分鐘有餘,卻依然東張西望,一看就是個社會的渣滓,是那種放棄考試的型別。這如何不讓她這個身負重任的監考老師抓狂,她敲了敲桌子作為警醒,可面前的小毛孩卻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深邃的目光竟把她看的一陣臉紅心跳,無奈的壓低聲音道:“快答題,都過去十幾分鍾了,想想自己的父母含辛茹苦供你吃喝,就算不會,能做多少是多少。”

鄭逸的目光從那精美的臉孔和無限風光的險峰中移開,低頭看自己桌面上的紙,見到第一行寫著1998年臨海省初中生升學統一考試,下面的一行寫著語文試卷,鄭逸的心尖又是一陣顫抖,從初中升學開始,他就是一路退敗的兵,多交了對家裡是天文數字的4ooo元高價上了二流的高中,考了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九流大學,上網的時間比上課的時間多一倍,畢業後也辛苦打拼,最後迷戀上了賭博,輸得傾家蕩產,渾然不顧家人絕望的目光,賣了房子遍尋天下去學習千術,好像一部勵志片一樣,竟然從無到有,家財萬貫,在公海賭博的時候,被仇敵暗算,終於長眠與深海之下。

1998年??這到底是自己帶著五彩記憶重生回到了14年前?還是在這有著斑駁牆壁的教室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自己以後黯淡挫敗的人生?

監考的少婦老師叫沈曉琳,今年二十五歲,孩子一歲多,圓圓的鵝蛋臉,一雙似秋霜春雨的眸子,在這還算清澈的年代裡,竟有無情似有情的意味,看到剛剛答應下來的小毛孩依然在那裡呆,不由苦笑搖了搖頭,暗暗感慨了一句爛泥扶不上牆,便皺了皺眉,偶爾瞟上兩眼,也不過去提醒,學子千千萬,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幫不得。

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分鐘,鄭逸依然像一隻呆鵝,只是慢慢的他的臉上綻放出驚心動魄的笑容,彷彿一個二貨的小平民突然知道自己有個便宜的市長爸爸,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她看的有趣,便多關注了兩眼,現他笑完之後又緊緊的抱著自己頭,彷彿在無聲的哭泣,有一種中年人貧困潦倒的滄桑,她不知道他在幹什麼,看的有點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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