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的濃煙迅速吹散。冷冷的陽光瞬間照亮數千具屍體,照亮數千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負責組織防守的陰世師早就殺紅了眼。不顧親兵的勸阻,他親自衝上城頭,阻擋敵軍的攻擊。一名順著雲梯上爬的太原兵剛剛露出半個腦袋,就被他用力削下了城牆。另一名攀城者試圖用盾牌攻擊他的膝蓋,陰世師抬起戰靴來了記正踹,將盾牌和持盾者一併踹飛到半空當中。
第三名悍不畏死的敵軍就在他腳下出現,嘴裡含著橫刀,單手勾住城垛。陰世師舉刀下剁,被此人身後的攻城者用鐵叉架住刀身。沒等他變換招式,含著刀的人已經滾上城頭,握掌成拳,直擊他的下陰。
卑鄙無恥!陰世師來不及躲閃,只好盡力彎下腰,將打在下身的力量卸去一半。儘管這樣,他依舊疼得說不出話。敵兵一擊得手,立刻從口中取下刀,抹向陰世師的脖子。就在此時,一名侍衛衝上前,抱住他,合身從城頭跳下。
“殺。姓李的入了城,誰也活不下去!”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陰世師背後響起,讓他大吃一驚。他忍著劇痛快速回頭,看見楊寶藏帶著數名壯士握著從坍塌了一半的城樓中揀來的木樑,往來衝鋒,銳不可擋。
謠言居然也可以作為武器。陰世師苦笑。誰也甭說誰卑鄙無恥,這是戰爭,只有勝負,沒有道義。
“殺,李淵老賊要屠城!”下一個瞬間,陰世師自己也大聲重複起了這句謠言。並且將其透過親兵之口,迅速傳達到城牆的每個角落。
被攻城者打得手忙腳亂的弟兄們徹底被激怒了。他們顧不上追究謠言的真偽,只記得城牆之內住著的都是自己的父老鄉親。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們就不能容忍自己的親人被敵軍屠戮。李淵想入城,除非整個長安城中的男人全部死光。
第三波攻擊迅速被打退,幾個失去支援,在城頭苦苦捱時間的叛軍被憤怒的隋兵直接推下了城牆。一名膀大腰圓的守城士卒舉起大斧,衝準勾在城頭上的雲梯用力猛劈。一斧,兩斧,三斧,數支羽箭凌空飛至,將其射得像刺蝟一般。性命垂危的持斧者再次舉起胳膊,厲聲怒吼,帶血的斧刃在陽光下耀眼生寒。
雲梯終於脫離城牆,側翻在地,四分五裂。持斧者大笑幾聲,單手抱住城垛,低頭而逝。城上城下的喊殺聲猛然一滯,攻守雙方的弟兄同時舉頭,向勇者致以最高的敬意。然後,他們再度相對著舉起弓,舉起刀,如同彼此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
第四波攻擊者很快又被守軍打垮。李安遠麾下的五千弟兄已經傷亡了兩千多,士氣岌岌可危“唐公在看著大夥!”他氣急敗壞地大叫,“衝上去,別給老子丟臉!”
語言的激勵效果非常有限。李安遠不得不將賞格不斷加高。但是,即便他將自己職權範圍內能給予的最大官職許了出去,弟兄們計程車氣依舊萎靡不振。敵軍太堅強了,幾乎是在一命換一命,這種打法實在讓攻擊方無法提起勇氣。
“拿著!”李安遠無可奈何,把指揮旗用力丟給了自己的副將周文庸。不待對手做出反映,他一手持刀,一手舉盾,親自衝向城牆。“是男人的,跟老子來!”邊跑,他一邊高呼,雙目之間兇光畢露。
突然從背後傳來的鑼聲卻阻止了他這種亡命行為。“噹噹噹當!”清脆的鑼聲從李淵所處位置響起,將所有參與攻城的弟兄們喚離戰場。“***…”李安遠低聲罵了半句,沮喪地垂下頭,順著人流遠離城牆,將守軍的歡呼聲遠遠地拋在身後。
陰世師單手扶著城垛,大口大口地喘粗氣。如果敵軍再組織一次攻擊,他可能就交代了,但李老嫗捨不得下本錢了。到底是河東人,幹什麼都摳門兒。
“誰告訴你李淵要屠城的!”望著潮水般後退的敵人,他頭也不回地問。關鍵時刻,是謠言拯救了全軍。但這個謠言繼續流傳下去,極有可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