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是一把刀,一個火種而已。
眾人退了出去,李美貞急切地道:“他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哪有自己給自己取子彈的,就算是拍電影,也都是自己的兄弟撒上火藥什麼的來麻醉一下,爸爸,就放他一個人在房間裡,好嗎?我怕……。”
李一國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從進門到現在,他第一次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兒:“女兒,你能平安回來真的太好了。不要擔心了,我們到隔壁的房間去。”
原來,隔壁房間的玻璃,在李懷風那屋看上去只是鏡子,這是當初設計的時候,就讓護理人員能夠和病人隔離,又隨時可以觀察病人情況的裝置。
眾人站在玻璃面前,看著李懷風一個人顫抖著點燃酒精爐,然後開始唱歌。
李懷風學著京劇花旦的聲音拉了個長音,唱到:“駙——馬——!”
李懷風的臉色越來越白了,他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身體的傷卻不能修復,因為子彈在裡面。
李懷風拉細了嗓子,雖然很虛弱,但是表情還有些調皮地學著女腔慢慢悠悠,有板有眼地唱道:“聽他言嚇得我渾身是汗,十五載到今日才吐真言。原來是楊家將把名姓改換,他思家鄉想骨肉就不得團圓……。”
李懷風一邊唱,一邊在火爐上面烤著小刀,**的表情和根本不專業的唱腔,顯得特別滑稽。
所有人都留著冷汗相互對視一眼,心說這人心太大了,這麼嚴肅的事情之前,竟然唱上了?
李美貞皺著眉頭:“他在這裡哼哼呀呀的唱什麼呢?”
李一國道:“京劇,《四郎探母》的一個選段,調子蠻準,但是他為什麼唱花旦呢?裡面明明有老生的。”
“爸爸。”李美貞責怪地道:“現在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
杜浩沉靜地道:“唱歌也好,唱戲也罷,這個時候能夠調節心態,穩定情緒,知道自己動手有沒有麻藥會很疼,這應該是他的本能反應。大概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看著李懷風在火爐上烤刀子,那是即將割開自己皮肉的刀子,但是李懷風的表情倒像是在參加燒烤晚會,正在烤一個……肘子。
李美貞搖搖頭:“好man哦!”
所有人一起看向她。
李懷風感覺烤的差不多了,在手裡看了看刀子的刃口,嘴裡哼哼唧唧地繼續唱:“駙馬,尊一聲駙馬爺細聽咱言:早晚間休怪我言語怠慢,不知者不怪罪你的海量放寬。”
李懷風唱完了花旦,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呼吸了幾個回合,閉上眼睛,刀子慢慢地插進肩頭,疼的同時顫音唱著老生:“公主啊……!”
這一聲的顫音絕對真實,那是劇烈疼痛帶來的顫抖。他的神識全部集中在傷口,力求用神識看的透徹,嘴裡加快速度唱戲,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西皮快板:快速、激烈,節奏感強的唱法,類似於搖滾……|)我和你好夫妻恩德不淺,賢公主又何必過於歉言。楊延輝有一日愁眉得展,焉敢忘賢公主恩重如山……。”
“他閉著眼睛!?”李美貞問。
“太神奇了,我從沒見過這麼自己給自己做手術的!”崔美慧道。
“那你見過怎麼自己給自己做手術的?”李一國問。
崔美慧嘴角動了動:“怎麼做的都沒見過。不行,我看不了了。”崔美慧驚恐地轉過頭去。
李懷風的血順著肩頭流下,流到了床單上,滴到了地板上。
他閉著眼睛,一隻小巧的手術刀完全切開了皮肉,在裡面攪合,嘴裡開始唱花旦:“(西皮快板)說什麼夫妻情恩德不淺,咱與你隔南北千里姻緣。因何故終日裡愁眉不展,有什麼心腹事你只管明言。”
李懷風一咬牙一使勁兒,啪地一聲,一個已經變形的子彈頭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