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罷了,徐平摸著她的長髮,貼在她耳畔沉聲道:“此處不可久留。待你身子安好了,我們便離開這裡。”
宦娘聞言,轉過身子來,緊緊貼著他,小聲問道:“你有離開的法子了?”
徐平卻撫著她的側臉,輕輕一吻,隨即沉聲道:“方才聽你複述那混蛋說的話,我便猜得,這人馬上就要放我們走了。此地山清水秀,衣食無缺,那人若非拗不過心中的那套公平正義之則,才不會讓我們在這裡待如此之久。如今你平安誕下雙子,依那人看來,多半便是時候了。”
這個人,到底在追求什麼呢?與其說是絕對的公平正義,倒不如說是操控他人的快感罷。只是他自己對此肯定是抵死不認。有那般強大的實力,卻造出無形牢獄來折磨他人,同時也困住自己,可悲可笑。
果然如徐平所料,當冕、清二子滿月之時,徐平殺人之事這才敗露。村人對一家四口嫌惡咒罵,將其“驅逐”出了村子。
徐平但覺眼前一黑,再度睜開雙眼時,但見天色昏黃,細雨漣漣,而他則揹著個籮筐,筐子裡裝著兩個冰雪可愛的小兒郎。周遭似乎是一片山林,徐平眯了眯眼,看出來這便是他與宦娘遭逢禍手的那片林子,只是不知此時卻是什麼時候。
宦娘由他牽著,心中不由得一喜——眼前雖仍然漆黑一片,可她竟是能感受到輕微的光線了。她竭力靜下心來,細細一思,她雖換過人的眼睛,可除了變異人獸外,其餘的全部都換回去了,所以若是依照那“畫外人”的規則來說,她是不能永久失明的。
她復又感受細細感知自己的身體,竟也隱隱感受到了一絲絲能量——這是不是說明,她恢復異能也是有可能的?
這般想著,心情明朗的宦娘正要與徐平細說,卻忽地聽聞數聲狼嘯森然響起,夾雜在細密雨聲之間,令人心生寒意。
宦娘能感覺到徐平飛速地拉著她奔跑,隨即似是把她塞入了個小山洞之中,還將身後裝著孩子的籮筐遞給了她。宦娘緊緊地將籮筐護在身後,心中掠過一絲擔憂之情,不過也只有一絲罷了。徐平的實力毋庸多言,宦娘絕對相信。
果然,不一會兒之後,徐平便默然歸來。宦娘提耳一聽,卻原來他身後似乎還跟著幾個人。
若是從前的徐平,自保便是,必不會救人。不過他自從為人父親後,竟也不可免俗地有了為孩子積德行善的想法,當真令宦娘稀奇得緊。
從前的徐平瀟灑自在,不屑世俗,然而便是這樣的不羈人物,如今也沾染上了煙火之氣。無論如何,宦娘更愛現在的他——並不是說過去的他不好,而是宦娘已認定了他,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都會愛“現在”的他。
“可還平安?”她啟聲問道。
徐平唔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幫她拂開額前溼發,平聲道:“自然平安。區區數匹野狼,斷然不在話下。”頓了頓,他又道,“這兩人是我從狼群中救下的。”
宦娘點了點頭,又笑著問道:“不知二位何等來歷?我二人乃是夫妻,從前都是京城人氏。夫君姓徐,鄙姓沈。”
她話音剛落,便見那二人中的女子驚喜地上前來,似是想要去握她的手。徐平微一挑眉,很是介意地擋了開來,隨即冷聲道:“你意欲何為?”
那女子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說道:“我與徐娘子是舊識,從前一同長大,很是要好。方才看徐娘子便覺得像我那故人,她一開口,我便確定了。宦姐姐,你可還記得趙青黛?”
宦娘心上也生出了數分喜悅,忙道:“青黛,我如何會忘了你?可惜我如今雙目失明,縱是與你相逢,也認不出你。”
她災變前常去一家藥鋪幫忙,那掌櫃的姓趙,趙青黛便是他的女兒,亦是先前與她同隊的趙鎖陽的姐姐。據趙鎖陽說,災變之後,他便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