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桌上都出現了一壺酒,幾個小碟子,裡面有著一些小菜。兩人先是舉杯示意,各自飲了三杯,然後又拿起筷子來吃著小菜,就這麼一口酒一口菜的,慢慢吃著,慢慢喝著,吃得十分有滋有味。只不過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彷彿這酒菜之中有著無窮的滋味。
不比平時那般豪飲,樂中平也是小口小口的喝著,今天的酒他喝得有些吝嗇,還不時為這美酒佳餚輕輕點頭。他每夾起一口菜,都會閉目咀嚼良久,讓人覺得他無比陶醉其中。
李儀則在每一次喝下之前,都會看一眼杯子中的酒,然後讓酒杯在手中輕輕搖晃。杯中酒被搖晃得泛起微波細漪,映襯著月光,流轉一抹清輝,最後隨著他一仰脖子盡數傾瀉入他的口中。相比平時,李儀今天的舉止則略顯放肆。
兩人誰也沒有過問對方為什麼會變化作自己的模樣,似乎一切早已瞭然於心。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過了很長的時間,又彷彿只過了一會兒,兩人都喝乾了壺中的酒,吃完了盤中的菜,樂先生俯身在案桌上趴著,手邊是被他碰倒了的酒杯,他竟然喝醉了!
李儀則端著最後一杯酒,低著頭走出曲直亭。他看見地上有自己的影子,於是一抬頭,看見了滿空的月光。他心有所感,慢慢吟誦道:“花開心初醒,夢去淹自由。世俗矜固執,自在緣未休。我今何所思,我今何所知。知往長相憶,思來意痴痴。”
吟誦之聲遍佈四下,醉夢中的樂中平也跟著喃喃道:“我今何所思。我今何所知……”
陸正神昏意亂,跑到自己的屋子前面,一推門卻沒有推開,後退一看才發現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跑到心兒的長夏居來了。此時心兒早已經睡下了。屋子裡安安靜靜的,陸正心裡想:“心兒知道自己要會翠屏山嗎?如果她知道了,應該會跟我說的,她既然沒有跟我說,應該是不知道。”
他沒有馬上回自己的種春居。而是在長夏居的門口坐了下來,剛才樂先生跟他說了幾件事,此時才慢慢反應過來,心兒要回去翠屏山了,而自己則會在六識陰毒被治好之後,去道門的天宗修行。
天宗在道門十一派中,僅次於玄宗,自己去天宗學習神通,應該是在老師和樂先生的安排之下的結果。不管怎麼說,能有機會學得神通。便有機會為九哥報仇,怎麼說都是一件好事。剛才樂先生說他和老師也有苦衷,不能親自教自己神通法術,連老師和樂先生那麼大的本事,還有什麼是他們辦不到的事情嗎?
陸正想不清楚,乾脆就不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心兒就要離開自己回翠屏山了,到時候自己又去了道門天宗,那就離得更遠了。不過心兒去世的爹爹,還有她的媽媽都是出身道門。如果自己拜入道門,應該也不會令她媽媽討厭自己。只是這一別,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了呢?
陸正回頭看看長夏居,心兒就在裡面。正在睡覺。陸正不由想去看看心兒睡著了的樣子。或者心兒會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就在她的門外面,他忽然想起心兒身上那股十分好聞的香味,不知怎麼讓他全身微微顫抖起來。
夜涼如水,陸正回頭看了一眼長夏居,這是一間跟自己的種春居一模一樣的木屋。恍惚間,他似乎聽見了心兒的呼吸聲,又聞到了心兒身上的香氣。陸正覺得有些冷,雙手環抱住自己,慢慢踱回了種春居。在半路上的時候,突然一輪皓月從原本陰霾黑暗的天空跳了出來,照見陸正一身孤單,將他的影子投射在長夏居的草屋上。
這一夜,陸正沒有睡著!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老師李儀的表情仍舊是一貫的一本正經,也不見有什麼異樣,似乎真的就如心兒所說,老師根本就沒有真的生氣,陸正才稍微放下心來。
不過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卻沒有魚。陸正暗自想,看來老師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想吃魚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