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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癱在樹洞中,洞裡乾燥,但眼前長草拂動,夜露凝結,一陣陣潮起撲面而來,我心中發寒,更覺手腳冰冷,忽然絕望,像是這樣一別,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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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我靠在洞中,腦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盯著他離開的方向。而天幕漆黑,草浪翻滾,白馬早已不見蹤影,只有那片烏雲般的陰影越發清晰,我面前長草濃密,視線模糊,隱約只見他在接近山谷處速度減慢,最後竟停下了,像是在等候谷裡的人自動現身。
莫離待那軍隊進人谷中。但騎兵訓練有素,貿然進入齋地是兵家大忌,又怎會如此輕易地按照莫離的計劃行事?正僵持間,突然天際一道白光,緊接著悶雷響動,竟是暴雨將至的天象。
閃電將夜空照亮如白晝,烏雲般的陰影突然有了動作,箭頭一般向谷內插去。我與上距離遙遠,但心之所至,雙目不離陰影所向之處,見此情景只覺驚心動魄,而天地間雷聲持續,卻沒有一滴雨水落下,空氣裡充滿了令人窒悶的味道。
我料到莫離已經將軍隊引入谷中,但身上被點了穴道,任何地方都去不了,只好聽天由命,更不可能奔到山谷內去看個究竟。
狂風驟起,吹的長蔓瘋狂擺動,擦過我的面板,像是要席捲一切而去,雷雨將至,天有異象我忽然想起多年前宮裡的欽天監說過,雷電交加時切不可呆在樹下,否則極有可能被擊中死於非命。
我咬牙閉眼,莫離,要是我被雷劈死了變成鬼,第一個去找的一定是你!
奔雷聲再起,卻不是從天上傳來的,只聽十數匹奔馬由遠及近,筆直向我所在的地方奔來。雖然是在這空曠的草原上,但起落整齊,聽上去竟像是同一匹馬發出來的,我怕是有騎兵發現了我的蹤跡,心裡一涼,卻聽那些馬兒到了樹下便止步長嘶,就在樹下停下了,所停之處背對樹洞,顯然是沒有發現我。
有人用生硬的漢語說話,那聲音入耳熟悉。
“重關的探子已經有信過來,公主她確實沒有入城,也沒有從關口出關的跡象,我們跟丟了。”
“還是你莽撞,否則那日在斷崖之上,我們便可將她與其他人一同拿住,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另一人的聲音響起,一口流利的漢話。
我在洞中悚然而驚,一是為他們的聲音,二是為他嘴裡所說的公主二字。
那說生硬漢語的聲音我曾聽過,正是在藍家莊外追擊我們至斷崖邊,又在那官道客棧裡差些發現我們行蹤的鐵木爾,他曾將鐵索橋拆斷,讓橋上所有人跌落斷崖,除了我與莫離,其他人至今生死不明,也是在那一刻,我聽到那個漢人的大喊,說主上有令,要將我毫髮無傷地帶回。
他們在說公主,什麼公主?哪個公主?平安公主已經死了,這世上現在只有平安而已,哪裡還有公主?
我驚慌失措,只想遠遠逃離這些可怕的人物,或者閉上眼,關住耳朵,假裝自己是不存在的,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聽到才好。但身體被點了穴道,根本動憚不得,而他們的對話仍在繼續,絲毫不漏地灌入我的耳朵。
有一道聲音響起,充滿怨毒,“鐵副將做的也不算錯,右使武功高絕,既已拒絕主上招攬,這等人物,若不能為主上所用,不如趁早殺之,以絕後患。”
有人陰測測地接了一句,“可惜那日我與大哥、四弟在莊中療傷耽誤了,若是能與鐵副將一同沿途追蹤,以那富商所言,右使當已中了透骨釘之毒,殺他易如反掌。”
恐懼讓我呼吸停止,說話的是長老們,那幾個陰毒的老頭也來了!
“二莊主何出此言,諸位莊主為完成主上之託多有折損,此番還能同來協助,在下感激。”
鐵木爾一聲不吭。黃長老的聲音響起,風中略有些尖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