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所作所為都是正確的。
“我用它們殺過許多人。”顧慎為說,轉身將出鞘的刀劍放在桌面上,對軍師急切的暗示未做回應,“如果你想殺人,會用什麼手段?”
阿哲巴不明白龍王為何突然問出這樣的話,念頭轉了一圈才回道:“用弓箭。”
顧慎為拍了拍方聞是肩膀,讓他不必再假裝找東西了,“軍師想要殺人,會遊說更強的人,以伶牙俐齒報復仇敵。”
方聞是苦笑一聲,“龍王,您真瞭解我。”
阿哲巴還是不明白,“近侍軍沒想殺龍王。”
方聞是開口了,他明白龍王的意思,“現在。”他著意強調這兩個字,“近侍軍現在沒想殺龍王,但他們知道自己手裡握著跟龍王一樣的刀劍、跟你一樣弓箭、跟我一樣的……伶牙俐齒。”
“你是說近侍軍屠殺軍官的事?”阿哲巴本人也是兵變的受害者,但他仍對從前待過的軍隊懷有感情,“那是一次意外,士兵們受到蠱惑,大都尉剛剛遇刺,軍心難免不穩……”
“就是這個。”方聞是打斷對方,人們能看到事實,卻看不透事實背後的真相,這正是謀士存在的價值,“近侍軍是一支特殊的軍隊,直屬於汗王本人,除非之外,再無效忠物件,即使是汗王子孫也不例外。”
“沒錯。”
方聞是看了龍王一眼,這些話他之前沒有說過,但相信龍王一定懂得,此時此刻,他不僅要說服年輕莽撞、頗有正義感的阿哲巴,還得說服正變得猶豫的龍王,“請允許我說一句冒犯的話,老汗王活得太長了,現在這支近侍軍,已經忘了北庭之前還有汗王,以後也會有,他們只忠於一個人,老汗王,無論生死。”
阿哲巴勉強點頭,可這個白胖子說得沒錯,要不是對老汗王懷有如此深切的感情,近侍軍士兵也不會輕易受到薩滿的蠱惑,貴族軍官們也正是因為表現得對老汗王不太關心,才惹來全軍的仇視。
“大都尉是老汗王的親弟弟,也是他的化身,有他在,士兵們仍有一個可供膜拜的牌位,他一死,軍心就變得混亂。”
“龍王可以重整軍心,他有這個能力。”阿哲巴頗顯熱切,“十萬近侍軍,抵得上十五萬甚至二十萬普通騎兵。”
方聞是搖搖頭,“不可能了,近侍軍殺死軍官卻沒得到任何懲罰,向諸王施壓示威未受任何反抗,捧起大薩滿又將他重重摔下,這一切行為都會在他們心裡造成潛移默化的影響:力量在自己手中,統帥可有可無。”
“讓近侍軍吃點苦頭,早點選出新汗王,這仍是一支可靠的軍隊。”阿哲巴不知不覺改變了態度,他可以接受今天的兩敗俱傷,仍覺得沒必要徹底剪除所有人。
方聞是笑著搖搖頭,正要以無可置疑的理由反駁,龍王開口了,“夠了,阿哲巴,跟我一塊出去走走。”
方聞是臉上的笑容又變成苦笑,就為說服一個阿哲巴,龍王有點小題大做了,他可不想走進那群士兵當中去,“龍王,您的兵器……”
“留在這兒,你替我看著。”
“啊?我可看不住……”
阿哲巴默默跟在龍王身邊,心中的憤怒不那麼堅定了。
龍翻雲與衛兵們守在門口,接到龍王的示意,沒有跟隨,從黑暗中跳出三名少年,閃身又隱入黑暗,那是聶增與鐵玲瓏、初南屏,他們正在激烈競爭龍王貼身護衛的名份。
紅頂大鵬飛到別處覓食去了,營地裡的牛羊肉都不合它的胃口,它也不喜歡長時間停留在地面上。
四周一片安靜,阿哲巴幾乎能聽到附近帳篷裡傳出的鼾聲。
一路無話,兩人走出半里多地,開始進入近侍軍駐紮的區域,他們暫時停用“近侍軍”之名,卻仍然自成體系,不肯與其他來源計程車兵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