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陽看著慕容顯站在面前給自己作揖,只是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婢女,婢女拿起放在一旁的金壺,婢女給繁陽面前的水晶杯內注入酒水,回身給慕容顯斟酒的時候,借著廣袖的遮掩,迅速按在了酒壺樑上的機關。
這酒壺裡暗藏天地,內建一條隔板,一邊是平常的酒水,另外一邊是加了料的。只要輕輕按下提樑就能切換。
慕容顯見到婢女把倒好的酒觴遞過來,一手接過,他抬眼看著繁陽一口飲下面前的酒水。繁陽放下手裡的酒杯,面上含笑看嚮慕容顯。
慕容顯看著自己手裡的酒水,面上神情頗有些詭異莫測,他看向繁陽,「阿孃當真想要兒喝?」
繁陽笑道,「今日可是我的生辰,若是不喝,那就是你這兒子的心不誠。」
慕容顯抬頭看她,「阿孃真的要兒喝下去?」
繁陽面上的笑意略有些褪去,浮現了幾分不耐,「怎麼,你來替我賀壽,難道連杯酒都喝不得?」
「那倒不是,」慕容顯看向繁陽,他作勢抬手,手裡的酒觴一鬆,酒觴掉到了地上,內裡的酒水頓時灑出,這時候一條狗躥了出來,不知道渴了多久,一上來對著地上的酒水就迫不及待的舔舐。
只聽到一聲悲鳴,只見到狗口吐白沫在地。
繁陽如何都沒有料想過還有這麼一場,她臉色煞白,盯著慕容顯連道了幾聲「你」。
慕容顯看了看左右,今日來的賓客並不算多,就算有來的,也是他手下人。
「阿孃難道不奇怪,為何阿孃過壽,來的人卻配不上阿孃如今的身份?」慕容顯問。
繁陽自然注意到了,但是來的人少,她心中有疑竇,也不會因為這麼一樁小事而停手。
「我連妻兒都沒有帶來,」慕容顯看她,面上的神色極其古怪,一時間根本分不清那神情到底是悲愴還是譏諷。
「你早知道了?」繁陽嗓音尖銳,她從坐席上站起來。
「只要阿孃你稍稍留意一下,也應當能猜到了。」
繁陽環顧左右,左右此刻都已經把頭給深深的垂了下來。
「你——刺探我的訊息?」
「只是擔心阿孃回不顧自己的身體,知道這個,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慕容顯面上那難以言喻的神情逐漸褪去,化作了一片平靜。
「看來是有人挑撥我們母子。」
繁陽不等慕容顯說完,發出大笑,「有人挑撥?你我之間還需要什麼人來挑撥?我只恨當初生下你的時候,不知道你今時今日竟然有窺探神器的野心,若是知道,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掐死你!」
慕容顯看了一圈周圍,周圍的人早已經很有眼色的退下,只有母子倆人。
「窺探神器?」慕容顯笑了,「我倒是有讓小傢伙給我賜九錫的念頭,但還不到時候。」
慕容顯笑看繁陽,「現如今時機不成熟,」
繁陽眼神恨不得生剝了他,慕容顯眼裡原本的那點溫情已經全部褪去,「阿孃難道覺得很奇怪?」
「亂臣賊子。」繁陽怒道,「到時候人人得而誅之。」
慕容顯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天大笑起來,在他毫不收斂的笑聲裡,繁陽臉上的怒色越發的濃厚。
如今這情形,她說的那些話在慕容顯看來,根本就是笑話。
「阿孃覺得,想要殺我的那些人,還真的是什麼忠臣?」
繁陽咬牙,「難道不是?至少比你這個意圖篡位的反賊強!」
「那可叫阿孃失望了,那些想要殺我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想要坐上我這位置的。不管是那些刺史都督,還是宗室,都是和我一樣的人。哪怕我真的死了,爬上來的人也依然沒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