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柔點頭。
“究竟是你想吃還是老夫想吃?”陸沉舟賭氣道:“老夫不吃魚膾!”
陸鳳林是個孝子,凡是都能容讓自個的爹爹,唯獨在飲食方面加倍留意,絕不退讓一步,只陪笑道:“爹,何大夫都囑您少吃肉,多吃魚和蔬菜水果,您就聽一句吧!兒子知道您嫌吃魚麻煩,要吐刺兒,可這魚膾用不著吐刺,又是柔兒親手料理,您就勉為其難,吃一回?”
“嗯。”陸策點頭道:“她的刀工是極好的,能切出薄透如水晶般的魚膾,爺爺是該嚐嚐。”
“當真?”陸沉舟有兩份心動,望向溫柔。
溫柔笑道:“他胡說呢!並不是所有的魚都切得越薄越好,有些魚要切得厚些,嚼起來才有滋味。”
“那老夫可要嚐嚐。”陸沉舟心情突然好起來,捉起筷子,扒了兩口飯。
見總算哄得老人家開懷,三人都各自鬆了一口氣。陸鳳林笑道:“柔兒也不必自己出去挑撿食材了,這市上賣的,未必是最新鮮的,回頭我打發人去弄些貢呈御食的新鮮魚來,你明兒過來料理就是了。”
溫柔點頭應了,陸策悄悄向她道:“我爹就這毛病,我說什麼他都覺著不對,他自己去弄那些貢上的魚,又不怕犯忌諱了。”
一句話,說得溫柔想笑,卻又怕陸鳳林問她笑什麼,只得忍著悶頭扒飯。
午後,陸沉舟和陸鳳林慣例要去歇午,溫柔這兩日在學下棋,便讓人抬了張小桌和兩把椅子,放在梧桐軒的樹底下,與陸策對弈。
近來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這樹蔭底下雖涼快,溫柔漸漸還是有點倦怠起來。陸策下完一子,伸手去拿茶,喝完抬起頭來,發現她手裡捏著棋子,頭不停的往下點著,顯然是在強忍睡意,不禁輕聲道:“要是困了,就去屋裡歇一會。”
“嗯?”溫柔聽見他說話,倦倦的睜開眼,迷茫著:“該我下了?”
“我是說讓你去屋裡歇一會。”陸策搖著頭笑。
“我不困。。。。。。”溫柔仍在強撐,舉著手裡的棋想下,卻又茫然的睜著眼看棋盤,顯然在回憶陸策方才下的是哪一步棋。
陸策方想再勸她去睡,就見雲淡出現在門外,輕聲稟道:“爺,我回來了。”
溫柔接過茶輕啜了一口,帶著點淡淡甜味的涼爽在舌尖蔓延了開來,總算覺得神志有些清醒了。她原本想避開,讓雲淡與陸策自在說話,可是剛將茶盞擱下,就聽見雲淡道:“辦妥了,趙家十三家鋪子,都被擠垮盤了過來。趙遠山的官職早被奪了,他回元昌後發現自己兒子與妾室有染,又氣了個半死,眼下正臥病在床。”
“元昌的趙家?”溫柔訝然。這件事,陸策沒有與她說過。
雲淡唇邊噙著淡淡的笑道:“正是。”
“他既回家,那妾室又怎會如此大喜,教他發現姦情?”陸策淡淡道:“這事是你做的吧?”
“爺,瞞不過你。”雲淡笑道:“趙遠山的妻子染病下世,他回去原是歇在小妾李氏房裡,李氏自然事事謹慎,是我悄悄給李氏和趙遠山的兒子各投了一封夜半私會後花園的約書,又暗中引著趙遠山去撞破此事。”
“後來呢?”溫柔著急知道下文,連忙催他說。
“後來?趙遠山氣的全身癱瘓,沒捨得打兒子,只教下人將李氏打了二十板子,又尋了人販子將她遠遠發賣了。”
“賣了?”溫柔睜大眼睛,睏意全消。
“嗯。”雲淡點頭道:“賣她的那個人販子,就是上回賣趙安和小燕的那個人。”
這算不算是報應呢?李氏自作自受,溫柔完全沒有同情李氏的想法,但她也沒有覺得快意,只是長吁了一口氣,覺得老天總算還是公道的,要不將來李氏還不知要害多少丫鬟小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