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時日。
“怎麼,你去過?”溫柔瞧見他神情變化,忽然想起先前自己問許叔時,他曾說從京都到雲州需要五六天的路程,而且瞧眼下這出城的方向,倒像是通往她原先住過的元昌城的道路,想必這元昌就在半途中,那麼葉昱當初逃災過來,沒準也有可能去過雲州。
“是啊,我去過。”葉昱點頭道:“不過沒有進城,只在城外逗留了兩宿。”說著,他臉上的神色有些悽清起來,目光迷離道:“當時我和我爹已然餓得慘了,若不是雲州的官兒在城外施粥舍藥,沒準那會就熬不過去了……”眼下,他活著,可是爹爹終究還是去了,他想起這件事來眼睛裡就有酸澀的感覺,只是發過誓不再哭的,尤其是不能再溫柔面前落淚,於是又強自將那淚水給忍耐了回去。
他這樣一說,溫柔的記憶也被觸動了,想起自己一家人從元昌城出來後,夜宿在一個小鎮的客棧裡時,曾聽見過往旅客議論過雲州官兒私自開倉振糧的事情,怪不得雲州這個城名,聽起來如此耳熟。這麼說起來,莫萬江沒準就是因這件事受到了彈劾,而陸策也因這件事惹怒了皇帝老兒,最終和家裡鬧翻?她掐指算算時間,似乎對得上,不覺沉思起來。
“去雲州挺好的。”葉昱當先恢復了過來,點了點頭道:“若是再遇見那個好心的官兒,我得想法子報答他一下。”
溫柔被他的話喚回神來,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又想起了陸策,心裡真是有兩分懊惱,三分無奈,趕緊阻止自己再想下去,笑道:“好啊,不過眼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咱們也一年比一年大了,你也該替自己將來的生活盤算一下了,別為了幫我的忙,耽擱了自己的終身。”
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必定朝夕相處,不可能十分疏離,偏偏葉昱的心思她又十分清楚,既然不打算接受這份情意,就更不想讓他有所誤會,因此有些想法,她不能不婉轉表達,免得葉昱繼續深陷在這段無望的感情裡不能自拔。
葉昱聞言果然臉色黯然了一下,但隨即強笑道:“我知道,你不用替我操心。”
話只能點到即止,溫柔也無法再多說什麼,只得心理暗暗嘆息。
傍晚時分,騾車駛到一個小鎮,許叔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下車來,溫柔接開車簾跳下去,第一眼瞧見的卻是客棧門前拴著的一匹褐馬,覺得好生眼熟,倒像是早上雲淡騎乘的那匹,還沒來得及轉頭向葉昱求證,就見雲淡從那客棧裡走了出來,向她笑道:“上房已經定下了,沐浴的熱水也備好了,爺先休息一會,回頭我讓夥計將飯菜送入房中。”
溫柔眼下是男裝,客棧門前又人來客往,雲淡很機靈的改了稱呼,但溫柔看見他免不了要吃驚,奇道:“你不是要辦事去麼?”總不會他要辦的事,就是替她預定客房,打理一切吧?
“小的要辦的事,就是護著爺一路往雲州城去。”雲淡微微一笑道:“這外頭灰大風涼,爺有什麼話,還是先進來再說吧。”說著,他將身側過一邊,留出足夠容人通行的道路。
就算已經猜到,但聽雲淡這樣一說,溫柔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泛起了嘀咕,這陸策究竟要幹什麼啊?她雖不知道雲淡平時具體都替陸策做那些事,但顯然讓他幹這種跑腿的小事是屈尊了,自己也沒有嬌貴到趕個路還要人在前面開路的地步吧?再說,他們兩個明明已經分道揚鑣了好不好?他還操這份心做什麼?偏偏,這番心事她還無法說出來,即便說出來,雲淡也未必會理會,她只好道聲“有勞”,邁步往客棧內走去。
葉昱原本以為出了京都,陸策就變成被翻過去的老黃曆了,哪想到他居然這樣陰魂不散,即便人不出現,照樣能讓溫柔想起,再回想到方才一路坐在車上,溫柔總是時不時陷入沉思的愣神模樣,他就覺得心裡微酸,面上也不由自主的現出一抹苦笑。
雲淡一共訂了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