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過了十二道險攤,楚天舒固然是給弄得筋疲力倦,姜雪君和齊漱玉從未受過這種巔簸之苦,比他還更疲累不堪。楚天舒將船攏岸,叫她們先睡。
齊漱玉道:“你也太謹慎了,難道還怕冀北雙魔來劫船嗎?何須守夜?你也歇息吧。”
楚天舒笑道:“還是謹慎一點的好,要是大家都熟睡如泥,冀北雙魔不來,黃河三鬼來了,那也是大大不妙。”可惜他的“假想敵”只是冀北雙魔和黃河三鬼,卻哪知道真正要殺他的人竟是齊漱玉的父親。
姜雪君道:“師哥,你划船累了,你先睡吧。”
楚天舒道:“你們不用和我客氣,我也不會和你們客氣的。咱們輪值守夜,待我累了,我自然會把你們喚醒的。”
齊漱玉笑道:“好,那我可就不和你客氣了,我的眼皮已經睜不開啦。”
她們在船艙和衣而睡,齊漱玉一倒下便即睡著了。但姜雪君卻是輾轉反側,不能入寐。
不錯,她是疲累不堪,但心事重重,想到自己受命運的撥弄,自己所愛的人不能愛,而眼前這位新結交的女友,她愛的人卻又正是自己所不敢愛的人,而自己又正要託庇於她的祖父,不由得心事如潮,儘管感覺疲倦,但卻已消失了睡意。
正自胡思亂想,忽聽得齊漱玉罵道:“姜雪君,你,你豈有此理!”姜雪君怔了一怔,心道:“她因何罵我?”卻原來齊漱玉是說夢話。只見齊漱玉翻了個身,語音含含糊糊的又罵道:“元哥,你沒良心!你為何不理我,只理姜姐姐?”
“姜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搶我的元哥,不要搶走我的元哥!”雖然是說夢話,恐懼的心情亦已表露無遺。姜雪君這才恍然大悟,懂得了齊漱玉為什麼在夢中罵她“豈有此理”的原因。“她一定是在夢中看見我把她的元哥搶走。唉,她哪裡知道,我正是為了要擺脫元哥的糾纏而苦惱。我早已心如死灰了!”
齊漱玉的夢境停止了,但姜雪君還是不住在想:“原來她愛元哥愛得如是之深,我卻如何才能消除她對我的疑忌?”
齊漱玉忽地坐了起來,叫了一聲“姜姐姐!”這一次不像是說夢話了。
姜雪君假裝熟睡,沒有應她。齊漱玉輕輕推她,又叫了一聲“姜姐姐!”她確實醒了。
姜雪君這才裝作朦朦朧朧的恢復了幾分知覺,說道:“我好睏,你也睡吧,有話明天說。”
齊漱玉道:“我剛才做了個惡夢,……”見姜雪君翻了個身,納頭又睡,心裡想道:“你不想聽,那我也不必說了。”她以為姜雪君真的是在熟睡,倒是不覺鬆口氣了。原來她自知有說夢話的習慣,好像自己剛才在夢中罵過姜雪君,不知姜雪君有沒有聽見。“好在姜姐姐沒聽見,否則,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她想。
姜雪君假裝熟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楚天舒在船頭曼聲輕歌:
“曳杖危樓去,鬥垂天,滄波萬頃,月流煙渚。掃盡浮雲風不定,未放扁舟夜渡。宿雁落,寒蘆深處。悵望關河空弔影,正人間鼻息鳴灶鼓。誰伴我,醉中舞。
“十年一覺揚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國,氣吞邊虜。要斬樓蘭三尺劍,遺恨琵琶舊語。漫暗拭,銅華塵土。喚取謫仙平章看,過營溪尚許垂綸否?風浩蕩,欲飛舉。”
楚天舒唱的是宋代詞人張元幹所寫的“賀新郎”一詞,是張元幹所送友人過長江而寫的。其時南宋偏安江左,故此詞中不勝故國之悲。
原來楚天舒也是心事如潮,不能自己,詞中恰好又有“十年一覺揚州路”等語,和他們出身背景符合,故此他還把長江移作黃河,倚舷而歌,借這首詞發洩胸中的鬱悶。
姜雪君心中一動:“我何不借助於楚師哥來消解漱玉對我的疑忌?”
她翻了個身,裝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