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卻在她經過的瞬間,俯首,低啞地問道:“是你外甥?”
早上送她,跟她撒嬌的那個男生,僅僅是她的外甥?
她水眸輕輕抬起,掃過去,這個角度的霍斯然完全卸下了剛剛你肅殺冷冽的氣息,她能看得清他眼底的烏青,還有深眸裡泛起的大片迷茫無助的霧,是帶著深度絕望的渴望與渴求。
“不是啊,”頓了頓,她淺笑著說道,最後一句輕言細語的,“我又沒有親人。”
又是狠狠的尖銳的一道,毫不留情地捅進心臟裡去。霍斯然泛白的薄唇緊緊抿著,眼眸裡騰起大片劇痛的薄霧來,壓都壓不住。別人不知道他卻是該知道的,那麼多年以前,從她臉色蒼白地抱著林微蘭的骨灰孤身回到C城開始,她在這世上,再無親人。
沒有兄弟姐妹,她哪裡來的外甥?
水眸收回,她走進去了,只留下霍斯然在門口,緩了好久才緩過來那一刀帶來的痛與窒息。能壓下,卻消散不了,他身為軍人那麼強的定力卻抵不上她的一句話,走進去,拉開椅子的時候手都還是顫的。死死地頓了一下,臉上的血色才恢復一些,坐了下來。
“霍先生,”徐敬遠剛叫出這個名字就頓了頓,錯愕一下叫錯,示意他身邊的助理,見助理點點頭,才繼續說,“霍先生,我們經過對你們新型醫療專案在全國推廣的策劃案研究,發現了一些問題,能幫我們解決一下疑惑嗎?”
霍斯然身邊坐著具體的執行方案總監,他薄唇輕啟,嗓音微啞:“可以。”
他額頭上有傷,腕骨的地方儘管袖子遮住的地方隱約有白色紗布冒出來,明顯就是那天車禍的那個人,所以徐敬遠才會代替林亦彤上陣拷問,他有點擔心她的狀態。
可奈何,那個執行總監簡直除了場面話,什麼都不會說。
巧舌如簧,揪不出來。
徐敬遠簡直快要砸牆,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旁邊的林亦彤靜了很久,水眸終於抬起,坐直,輕聲問:“宋總監的意思是,這個新型的醫療檢測專案涉及專利性歸屬,不可以對外公佈檢測的具體指標和衡量標準?”
“當然,”執行總監鼻孔朝天,“我們的技術可是透過檢驗,政府蓋章允許執行的。”
小臉透出一抹蒼白的淺笑,她問:“那你們出了醫療事故,政府方面就沒有針對這件事進行自我反省和檢討嗎?”
執行總監臉色猛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搖頭,笑得有些為難和不好意思,纖手輕輕把玩著手裡的筆蓋,柔聲說:“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不知該怎麼辦……上面叫我們來查,懷疑哪兒是問題你們都捂得好嚴實,不讓查……”
“你……”執行總監也被她突然挑明的話堵得結結實實。
“你要查什麼?”低啞磁性的嗓音,突然插了進來,帶著一絲震撼的力量牽引著眾人的注意力,似乎舉足輕重。他深邃的目光,也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林亦彤與他對視,水眸裡一片清亮與淡然,半晌後輕聲開口:“我要你們分割槽醫院資料庫的所有密碼。”
“好。”他沒有猶豫,低低道。
“還要你們所有接受專案治療的病人聯絡方式,及治療細節和全程病歷。”
“好。”
他答應得太爽快,旁邊的執行總監臉色劇變,快連氣都喘不上來了,只覺得兵敗如山倒,可奇怪的是對面那個年輕漂亮的女醫師臉上卻也並沒有很高興的神情,反而嘴角的笑容璀璨到了蒼涼的地步,再接著慢慢散去,在專家組一群醫師有些奇怪詭異的眼神裡,輕聲說:“你們執行總監也在這裡,我想請霍先生說明一下,自己的企業專案出現問題時,配合接受調查於己於他人都是最好,霍先生這樣做是明辨事理……而不是徇私。”
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