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就是哪兒哪兒都找不到。
她走了。
霍斯然額角淌著血,猩紅色的血一直順著側臉淌到了下顎,他失神般凝視著周圍所有的人,找遍了所有他能找的地方,卻沒有一丁點他熟悉的痕跡和輪廓,她原來真的並沒有藏在哪個角落裡等他找過來,她是真的離開了這個似乎能將她剝筋拆骨般的醫院……她是真的走了。
失神的眼神一路飄飄忽忽地看向窗外,她走了。
可是他走開的時間並不長,只是那麼一小會,她身上帶著那麼重的傷,剛剛縫合的傷口怎麼能下地走動?一定會狠狠地撕裂開的……哪怕她再想走,她走不動的……她走不遠的……
所以就在陸青拼死拼活替他擺平後事的時候他跌跌撞撞地扶著牆衝了出去,他得去找她,他怎麼能讓她就這麼走。
他還有好多話沒說。
“斯然……”陸青往後回了一下頭,沒聽見他回應臉色立馬一變,扭回頭去,他已沒了蹤影,“斯然!!澌”
“該死的……你們誰看到他去哪兒了!!”陸青推搡開一個還想撲上來扭打著的孕婦家屬,暴怒著朝著整個樓道的人咆哮道。
而此刻,雲家的人正臉色煞白地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那個捂著嘴嗚嗚哭著的小護士都連哭聲都停了,唯有一個貼著牆根站著的年輕男醫生,戰戰兢兢地抬起一根手指,指著電梯的方向說:“他……下去了……”
陸青呼吸一窒,猛然跑進病房裡面將窗戶推開往下看,目光掃到哪裡都看不到霍斯然的身影,只猛然看到一輛黑色的悍馬從醫院的停車區裡跑出來,風馳電掣般地開出了醫院門口!
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心裡面的撕痛也是從這裡開始,陸青瞪大了眼睛回頭看著那張。林亦彤躺過的此刻已經完全空了的病床,一時之間想起霍斯然跟他說過的所有的話,那些連他一個大男人都無法承受的殘酷的事實,應該還是都發生了。他似乎是能夠理解的,那個遇到事情只會一聲不吭自己承受的女孩兒,她是真的承受到了極點,哪怕死,都不願多停留在這世上,在他們這群人身邊的。
“你們到底誰知道……”陸青抬眸,嗓子嘶啞到極致地顫聲問,“她到底是去哪兒了……”
………………
風馳電掣般的黑色悍馬在路面上近乎瘋癲地開著,春末夏初,傍晚路面的溫度悶熱到讓人覺得自己快要烤化,霍斯然將油門生生地踩到底,一路橫衝直撞壓根不知道是在往哪裡開,闖了多少紅燈他不知道,逆行過幾段路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丟了東西,他在像瘋子一樣漫無目的到處亂撞地照著……他不肯相信自己是真的把她弄丟了,他明明一直都貼身放著的……他再怎麼樣都不肯放手的……
可是怎麼沒有……哪兒哪兒都沒有……
………………
陸青守在醫院裡擔心了整整一夜。
雲裳剛剛手術完還在深度昏迷,雲家的人熬不到那麼久紛紛到病床裡面去輪流休息了,陸青抬起眼眶泛紅的眸子來,深深看了一眼雲裳的病房,冷笑著問雲青海:“手術很成功……腎已經換進去了?”
雲青海整個人是呆愣的,聽陸青這麼問,整個人幾乎是要瞬間崩潰。
他前妻死了,女兒丟了,就像完全消失蒸發在這世界上一樣,他好像過去二十年的生命都不見了,罪根從此深深地種在他心裡。
陸青冷笑散盡,埋頭,十指交纏在一起快要攥緊地斷掉。
一整夜,他渾渾噩噩地守著,期間有小手術在手術室裡面進行,醫院裡生死永遠都在交替著,哪怕沒經歷過今天的一切,他也能夠想象林亦彤被推進去,手術燈亮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徹底熄滅的感覺,夜色那麼煎熬。
快到凌晨的時候,霍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