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們」察覺出異心,不單自己完了,林家也完了。捨去一個荊如風,保全這一家子人,這也是無奈之舉!為什麼到頭來所有的人都來指責自己?
他越想越惱,越想越覺得心裡一肚子委屈。偏偏這時候管家還不知死活地來報:「不好了,阿端少爺正收拾東西要走呢!」
林子驄聽了,又添了幾分煩惱,怒道:「他想走就讓他走,他什麼謀生的本事也沒有,最終還不是要回來!」
「可是……」
林子驄兩眼一瞪:「可是什麼?跟你說了讓他走,不要來煩我!」
管家不敢再說,心裡卻想少爺平日待阿端少爺如珍如寶,今天不知為什麼發了這樣大的脾氣。哎,小情人鬧彆扭三、兩天就好,萬一這邊我把人放走了,回頭少爺問我要人,豈不糟糕?還是先把阿端少爺穩住了吧。打定了主意,趕忙退下。
林子驄坐在大廳裡,明明門窗都開著,就是覺得心裡氣悶得緊,簡直要喘不過氣來。索性換了衣裝,上馬出門去了。
他也不知要去哪裡,乾脆放開韁繩,任那馬兒自己行走。誰料近來主宅跑得勤了,馬兒識得路,等林子驄回過神來,人已經來到了主宅門口。
既然來了,總不能過家門而不入,林子驄於是進去探望母親。
林夫人正坐在房間裡抹淚,見兒子來了,頭一句就問:「子驄啊,如風的案子可有什麼轉機?」
林子驄只覺一陣頭疼,捺住性子道:「還沒有。」
「這可怎麼是好?」林夫人幾時經遇這種事?早就沒了主見,眼淚越發掉得兇了,「我跟如風他娘發過誓,要一輩子照顧如風的。可是怎麼照顧照顧,就照顧到大牢裡去了?如風若是逃不過這一難,我死了都沒臉去見他爹孃啊!」
林子驄勸道:「這不關娘你的事,姨丈姨母泉下有知,也一定能體諒。」
林夫人狠狠地道:「不知是哪個天殺的狗奴才陷害如風,若是被我知道,一定抽了他的筋,剝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頭!」
林子驄被母親罵得一陣心虛:「算了娘,你這裡罵得口乾舌燥,對方也未必知道。」
「哼,我只求罵得痛快,管他知不知道!這世上因果迴圈,報應不爽,就算他平安過了這一世,到了閻王爺那裡也要上刀山,下油鍋,受那抽筋剝皮之苦。來世轉生,作牛作馬,一世不得翻身!不,是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夠了,娘!」明知道林夫人的詛咒不過是信口胡說,可是林子驄做賊心虛,還是感到背上一片陰風陣陣。
林夫人抓住兒子的手:「子驄啊,你在京城人面廣,認識不少達官貴人,你去求求,說什麼也要想辦法把如風弄出來,哪怕咱們傾家蕩產呢。你和如風都是獨子,雖說是表兄弟,其實就像親兄弟一樣!為了你的兄弟,你就多費費神,多跑跑腿,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林子驄聽母親左一個「如風」,右一個「如風」,簡直比親生兒子還要親。又想到在青珞、阿瑞那裡受的氣,似乎現在所有人都圍著如風轉,心裡不由湧起一把無名火,大聲道:「你口口聲聲讓我救如風,怎麼救?是不是要我一起死,你們才能滿意!」
這地方再也待不下去,林子驄幾乎是「衝」到了大街上。
他催動坐騎,一路來到大理寺,往裡一張望,只覺一陣黑黔黔陰冷冷的肅殺之氣迎面而來,讓他不自禁打了個哆嗦,頭腦也頓時清醒起來。連忙調轉馬頭,退了回去。
正走到街角處,也不知從哪裡忽然冒出四個轎伕,抬著轎子急匆匆而來,一不留神跟他撞了個滿懷。慌張之下,林子驄從馬上摔了下來。
「這位爺,真對不住,摔傷了吧?我們帶您去看大夫!」
幾個轎伕吵吵嚷嚷,七手八腳抬起林子驄往轎子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