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七拐八拐,最後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
那是一間很簡陋的小木屋。這樣的木屋在這條僻靜的小巷裡比比皆是,沒有人會注意它的主人是什麼人。
早有一箇中年人在裡面等著,聽到開門聲,轉回頭來。
「宋大人。」
「荊少俠。」看到荊如風,這中年人嚴肅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
荊如風還不太習慣「少俠」這個稱呼:「『少俠』兩字不敢當,大人還是叫我如風好了。」
中年人微笑道:「前些日子多虧你替我南下蒐集證據,才能扳倒魏晉奎這貪官,你這番義舉,難道還稱不上『俠士』嗎?」
荊如風臉上一紅,道:「家師命我下山協助大人辦案,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中年人嘆道:「若不是有你相助,這證據還真難收集,那魏老賊對我的屬下了如指掌,派他們任何一個前去,老賊都會早做防範。不過,你做事沉穩老練,第一次辦案就能如此順利,當真難得。」
荊如風不太習慣受人當面稱讚,臉越發的紅了,半晌憋出一句:「全仗差官兄弟們教導。」
「如風啊,這一次我還有一個棘手的任務交給你,就不知你願不願意。」
荊如風神色一凜:「大人儘管吩咐。」
「事情的原委,還要聽我慢慢解釋。」中年人自己在一張椅上坐下,也示意荊如風落座,「我朝的國庫收入,大部分是來源於鹽、茶、絲帛的稅收。一般都是由商賈們在榷貨務交了銀錢,換來一張鹽引或是茶引,再由商賈們到茶園去取茶。這些銀錢,便充入國庫。可是近幾年來,這收入卻大不如前,我們懷疑,是有人勾結鹽查商人,私相授受。」
荊如風一呆:「那就是榷貨務的榷官們弄的鬼了。」
中年人微笑道:「也許只是他們自作主張,也許在他們身後還能摸出一條大魚來。」
荊如風微一思索,點頭道:「我明白了。倘若這案子由大人親自查問,說不定會打草驚蛇,那條大魚就此脫身。所以大人是希望我去暗訪,找到證據還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把那條大魚找出來。」
中年人見他一點就透,欣喜得直捋鬍鬚:「如風,你的心思當真機敏。哎,不入公門,實在是可惜了。」
荊如風苦笑道:「公門之中束縛頗多,我過慣了閒雲野鶴的日子,只怕適應不來。再說,只要大人有事相招,如風自當盡力效勞,還不是一樣。」
「你呀!」中年人搖了搖頭,長嘆一聲,有些惋惜,又有些無可奈何。
荊如風向他拱了拱手,一笑去了。
第十章
因為有任務在身,荊如風便不能時時刻刻守在青珞身邊。好在林夫人是個沒什麼城府的人,除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倒也想不出什麼花樣。
林子驄平日畏懼母親,一來是念在母親寡居孤苦,不願拂了她的意;二來也著實害怕母親哭鬧不休。可是這一回,為了阿端,他卻鐵了心不肯退讓半步。林夫人有時賭氣上門去鬧,眾人有了第一回的教訓,根本不放她進去,自然也就無從鬧起。
林夫人終於無法可想,也就安生了。閉門在家冥思苦想了一陣,似乎想通了,竟然跟林子驄說願意接納青珞,要青珞搬到主宅去住。
此番轉變,自然誰也想像不到。
「你怎麼看?」三人聚在一起商量的時候,青珞問荊如風。
荊如風沉吟道:「只怕此事有詐。姨母是最好面子的,阿端的事倘若傳揚出去,定要成為京城眾人的笑柄,這是姨母的死穴,她斷然不會答應。」
青珞又看向林子驄:「連他都這麼說,你娘葫蘆肯定沒賣好藥。」
荊如風忍不住道:「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連我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