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會。
宋相這次學聰明瞭,他自己並未帶頭疏奏。
因著有關淑妃染上瘟疫的噩耗已經滿城皆知,大臣們紛紛上書,讓皇上摒棄淑妃。
「皇上,淑妃身染瘟疫,一旦在皇宮擴散,恐會危及我大周根基啊皇上!」
「臣以死諫懇請皇上以大局為重!」
「瘟疫自古以來無藥可解,淑妃已染病,為保皇宮,懇請皇上燒了軒彩閣!」
前朝時候,曾經有一村莊染了瘟疫,朝廷為保全國,以免瘟疫擴散,遂將村落一把火燒盡,死人和活人皆沒有倖免。
在時下,這是杜絕瘟疫擴散的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況且,瘟疫發生在皇宮,在天家安危與人道之間,人道顯得不足掛齒。
大臣們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那就是燒死淑妃,永絕後患!
龍椅上,隔著一層冠冕琉璃珠,帝王的臉色愈發陰沉,如風雨欲來的天際,布滿危機與陰厲之色。
宋相很準確的拿捏著時機,到了這一刻,他終於安耐不住,手持象牙笏板出列,廣袖挑起,深作揖,「為了大周與百姓,老臣懇請皇上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啊!」
褚彥薄涼的唇微抿。
好一個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褚彥目光望向了大殿內面色肅殺的溫澤。
他二人等的就是宋相這句話了。
溫澤出列,沉寂了五年的少將軍,如今已是鋒芒畢露,彷彿隨時隨地就要爆發出深藏已久的潛力。
「皇上,臣有奏。」
褚彥頷首示意,「溫卿,你可直言。」
溫澤嗓音醇厚,彷彿是擔心宋相一黨年老體弱,耳力不足,遂嗓音拔高了好幾個度,「皇上,宋家長公子宋勤也已染上瘟疫,臣已命郎中確診,為免瘟疫擴散,臣已將宋公子單獨安置,倘若宋相執意要燒死淑妃娘娘,那臣懇請,也順帶燒了宋公子。」
宋相,「……!!!」
溫澤的聲音在殿內迴蕩。
宋相產生了片刻的耳鳴,「你、你休得胡說!」
溫澤又道:「皇上,此事千真萬確,臣可宣郎中上殿作證。」
宋相的雙腿頓時發軟,再一聯想到宋勤是被溫澤帶走的,他立刻氣血翻湧,差一點就在大殿失態。
這時,帝王的聲音緩緩響起,「宋相,你還覺得,直接燒了患者才是抑制瘟疫的最好法子麼?」
眾位大臣算是看明白了。
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終究還是皇上贏了!
方才還揚言要燒死淑妃的大臣們,瞬間意識到他們方才不過只是被宋相當做了棋子!
皇上……應該不會記仇吧?!眾人兩股顫顫……
宋相腿一軟,雙膝重重磕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勉強的繼續□□著,「老臣……老臣不敢!」
禮官唱禮退朝,文武百官列隊而出。
宋相叫住了溫澤,「侯爺請留步。」
溫澤站在漢白玉石階上,望著不遠處的蓮花庭中,側過身子,冷冷問道:「相爺有何事?」
宋相走上前,憑藉權臣的威嚴穩住了心態,否則他真會揪著溫澤衣襟,斥責他為人卑鄙。
「侯爺,犬子彼時多有得罪之處,還望侯爺莫怪,不知……侯爺可否將犬子送還?」宋相已經太多年沒有對人如此卑躬屈膝,因為強忍著盛怒,表情猙獰。
相反的,溫澤卻是一派淡然,只是這份淡然之中也透著鋒芒與陰狠。
「丞相,瘟疫之事非同小可,一旦令公子的病情擴散,整個京城都會陷入重重危機,為了大周與百姓,還望丞相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宋相頓時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