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問望著望風亭中眾人,一時有些恍惚。
雖望風亭外,曾灼灼盛開的百花已經枯朽,遠處的山尖之上,扶月仙尊也已不復。
但在這一瞬間,即使周遭危機重重,他也察覺到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顧君衣精通上古之術,楚照流又是位陣法大家,陸汀雪則對這些邪門的玩意頗為精通,三人合力,本來就有些眉目了的破陣之法又明晰了不少。
「還差一點,」顧君衣摩挲著下巴,「明日天道盟的人來,那位天下聞名的陣法大師也會來,他若是也參與破陣應該會更快。就是這老頭脾氣古怪得很,對世事並不關心,這次會來也很出乎意料。」
楚照流懶懶地翹著腿,若有所思道:「哦,你說的是陸坤吧,這老頭脾氣確實很怪,明日我們拿著陣圖去請教請教,他若是不答,我們就上麻袋。」
顧君衣嘿嘿一笑:「小師弟,英雄所見略同啊。」
褚問聽著倆人的大聲密謀,欲言又止了一陣,最後默默閉上嘴,沒有反對。
事急從權。
「好了,你們從極北之地趕回來,披星戴月的,也勞累得很,今夜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和天道盟的人扯皮完,就得趕去泠河了,還有的忙。」
顧君衣抻了個懶腰:「我也回去歇著了,你們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可是一刻都沒敢合過眼。」
面對墮仙那樣的對手,不養好精神可不行。
顧君衣帶著陸汀雪施施然走了,楚照流也揉揉酸澀的眼睛,起身道:「我和謝酩也先走一步,師兄,早點回去歇息,這連日來,你從未閉過眼。」
褚問笑了笑,點點頭:「好,你們去吧。」
楚照流還是不太放心,又叮囑了幾句,和謝酩離開瞭望風亭。
離開之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見著褚問孤零零的背影,又有些不忍。
謝酩卻握了握他的手,低聲道:「讓師兄一個人待會兒吧。」
從極北之地到這裡,褚問雖有些低沉,但從未露出過其他神色,想來也是對著楚照流,不願意讓他擔心。
現在讓他一個人靜靜,反而更好些。
楚照流哦了一聲,帶著謝酩慢慢地從熟悉的山間小道上,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說起來,你也好多年沒來過這裡了。」
謝酩:「倒也不是,不久前曾來過。」
吱呀一聲,兩人輕輕推開了院門,走進了多日無人居住的院子,往日師兄弟幾人,就住在這個院子裡。
院中還有一棵褚問親手種的梅樹,在扶月山上下都百木枯朽之時,這棵梅樹竟還活著,並且還盛開著灼灼的紅梅。
楚照流看到院中的紅梅,愣了一下,瞅他一眼,反應過來,好笑道:「幻境裡的事怎麼作得數。」
謝酩握住他的手,冷峻的眉眼難得帶有一分笑意:「不作數嗎?」
楚照流掙紮了片息,沒有再迷失在美色中,故作嚴肅道:「不算!明媒正娶、昭告天下才符合我的身份。」
「好。」謝酩的嗓音和緩,溫醇如美酒,「待此間事了,我來扶月山下聘。」
楚照流忍著笑為難他:「一般的聘禮我不答應。」
謝酩沉吟了一下,伸手摘下一枝梅花,插入楚照流發間,俊眉微揚:「用它作聘如何?」
「還不夠。」楚照流嘴角翹了翹,「至少也得是離海的月亮。」
上次楚照流就提到這個,但此月亮,似乎並非彼月亮,謝酩問了楚照流,楚照流卻只是笑而不語。
這次又提到,謝宗主難得露出了幾分疑惑。
楚照流含笑看著他:「你就說給不給吧?」
斯人若虹,如玉的眉目被紅梅襯得愈加絕艷,謝酩定定看著他,沒有分毫猶豫